陈暮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对着小焰和阿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声点，我们有任务了。”
小焰立刻竖起耳朵，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奇样子，凑过来极小声道：“嗷呜？”（什么任务？）
阿呆也慢吞吞地挪到陈暮面前，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安静地跳动着，无声地表达着询问。
陈暮指了指地面，然后通过契约联系，清晰地向阿呆传达了自己的想法——让他运用【地脉汲取】和【地脉裹骸】技能，缓慢而安静地吸取脚下的土石，制造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向下的地下通道。
阿呆低头看了看地面，又抬头“看”向陈暮，似乎在理解这个指令。
片刻后，它蹲下身，一只骨掌按在地面上，技能悄然发动。
陈暮紧张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同时通过契约不断提醒：“慢一点，再慢一点，声音尽量小。”
只见阿呆脚下的土石仿佛被无形之力软化、分解，然后如同细流般无声地融入它的骨掌，再被引导至全身。
随着脚下土石被逐渐吸取，阿呆的身体微微下沉，一个浅坑开始出现。
这个过程比直接挖掘要安静得多，只有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几乎被房间外远处隐约传来的动静所掩盖。
小焰也屏息凝神，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不一会儿，一个直径约半米、向下延伸了接近一米的垂直通道初步形成了。
通道内壁因为技能效果显得相对平整，而且异常稳固，没有塌方的迹象。
陈暮让阿呆停了下来。
此刻的阿呆因为吸收了远超平时的土石量，整个身体胖了一大圈，像个圆滚滚的石球，几乎看不出猴形了。
小焰看着阿呆这副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用爪子捂住嘴，身体一抖一抖地，发出极其轻微的“嗷呜嗷呜”声：“（哈哈哈，阿呆变成猪八戒了！）”
陈暮也有些忍俊不禁，但他没忘记正事。
他又通过指令，让阿呆将刚刚吸收的土石重新释放出来，填回通道。
阿呆照做，土石从它体表剥离，精准地回流到坑洞中，很快就将通道填满压实。
仔细看去，地面似乎比旁边稍微低了一点点，颜色也略新，但若不特别留意，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完美！”陈暮心中大喜，通过契约大力夸奖阿呆，“干得漂亮阿呆！这技能太有用了！”
小焰也凑过来，用脑袋蹭陈暮：（我呢我呢？我也帮忙放哨了！）
陈暮笑着摸摸它的头：“对，小焰也很棒，保持警惕很重要。”
陈暮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试验成功，计划可行！
陈暮心中安定不少。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不顾两小只的不情愿，将它们重新收回了御兽空间。
做完这些，陈暮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略带疲惫和专注的“打工人”表情，坐回工作台前，慢吞吞地继续研磨那些普通草药，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一边机械地工作，一边在脑海中飞速完善晚上的探索计划。
探索肯定不能在这个制作间进行，人多眼杂，动静稍大就可能被发现。
必须等到晚上回到分配给他的那个小休息室再进行。
方向是关键。
他仔细回忆着白天被张灵带去见蓝染时走过的路线，特别是那个传来哀嚎声的岔道口，以及蓝染房间的大致方位。
这些地方无疑是重点探查目标。
“如果能找到档案室、通讯室，或者类似核心区域的地方，或许能有更大收获……”陈暮暗想。
“同时，必须万分小心，避开巡逻的教众和可能存在的监控设备。
地下基地虽然简陋，但终末教团如此诡异，未必没有一些监控手段。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无论是否找到关于红蜥或兽潮计划的线索，都必须在晨会前安全返回，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时间在假装忙碌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和张灵的声音：“陈暮兄弟，今天成果如何？”
陈暮立刻起身，脸上保持着适当的疲惫，指着旁边摆放的二十多瓶普通一阶药剂和那仅有的三瓶掺了二阶丹药粉末的“改良”药剂，语气带着点“努力后”的虚脱：“传教士大人，今天状态还行，这是新做好的。不过……那种效果更好的改良药剂，消耗实在太大了，精神力支撑不住，成功率也低，只侥幸成功做出了这三瓶。”
他故意将“改良药剂”的数量压得很低，既符合“艰难突破”的人设，也能暂时降低对方的期待，避免被过度催逼。
张灵的目光扫过那些药剂，特别是在那三瓶能量波动稍强的药剂上停留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陈暮兄弟，你太谦虚了。一天能有三瓶稳定产出，已经非常难得了！这说明你确实得到了主的启示和眷顾。”
他走上前，亲切地拍了拍陈暮的肩膀：“辛苦了！教团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放心，你为教团做出的每一份贡献，教团都铭记于心，绝不会亏待你的！终末之主的目光注视着你，未来的奖赏必将超乎你的想象！”
陈暮立刻配合地露出激动和狂热交织的表情，重重点头：“为了教团！为了终末之主！我一定竭尽全力！”
“很好！”张灵显得十分欣慰，“走吧，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才能继续为主效力。”
张灵带着陈暮再次来到昨晚休息的那个小房间，说了句“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门外的守卫”，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陈暮盘膝坐在床上，闭上眼睛，看似在冥想恢复，实则所有感官都高度集中，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时间缓缓流逝，外面通道的脚步声逐渐稀疏。
终于，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交替和几句压得极低的交接班对话。
“换班了……困死了……”
“精神点，别出岔子……”
“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彻底安静下来，连守卫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变得均匀而平稳，显然进入了值守时常见的半懈怠状态。
时机到了！
陈暮心念一动，将小焰和阿呆再次召唤出来。
小焰一出现，立刻警惕地竖起耳朵，小眼神里混合着紧张和兴奋。
阿呆则沉默地站立，等待指令。
陈暮对它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并通过契约传达意念：（接下来我们通过契约交流，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小焰立刻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嘴，猛点头。阿呆的头骨也微微上下动了动。
陈暮指定床铺下方的角落作为起点，阿呆立刻开始工作。
（阿呆，开始挖！方向大概是这边。）
依靠着昨天模糊的方向记忆，陈暮指挥阿呆朝着疑似蓝染房间和噬魂妖池的方向挖掘。
他让阿呆每向前挖掘一段距离，就小心地将身后的隧道用土石回填，但会刻意留下一些不易察觉的细小缝隙用于空气流通——虽然阿呆不需要，但陈暮和小焰需要空气呼吸。
地下挖掘远比想象中困难且缓慢。
四周一片漆黑，只能依靠模糊的记忆和小焰极其敏锐的听觉以及对轻微震动的感知来不断调整方向。
（左边一点……好像有声音……）小焰传递着信息。
（好，阿呆，向左偏一点，慢点。）
时间在黑暗和寂静中一点点流逝，隧道在不断向前、向下延伸。
忽然，小焰的耳朵动了动，急忙传递信息：（主人，上面！有水流声！）
陈暮心中一紧，立刻示意阿呆完全停止动作。
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果然，上方隐约传来细微的“哗啦”声，像是水珠滴落或者轻微的搅水声。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不敢大意，示意阿呆极其缓慢地、一丝一丝地向上方清理土层，直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并且隐约有微弱的光线从一条极细的缝隙中透下。
陈暮小心翼翼地凑近那道缝隙，屏住呼吸向外望去。
这似乎是一个私人房间。
视线正对着一块简易的屏风。
而就在那屏风之上，竟然挂着一张……人皮！
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而那面容，赫然就是传教士张灵！
陈暮吓得心脏差点骤停，头皮一阵发麻。
而水流声，正是从屏风后面传来，似乎有人正在屏风后的木桶中沐浴。
由于隔着屏风，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正当陈暮准备示意阿呆小心退开，换个方向时，屏风后突然传出一个女声，语气带着抱怨：
“唉……烦死了，每天都要扮演那个油腻腻的中年大叔张灵，脸都要笑僵了……还得用精神力模拟那讨厌的嗓音……”
“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希望红蜥大人的计划能顺利，早点结束这任务，我也好早点解脱……”
陈暮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正在洗澡的女声……才是张灵的真身？
那个表面和善、总带着笑容的灰袍传教士，其内在居然是个女人？
而且听其语气，张灵这个身份根本就是伪装的！
这终末教团的伪装能力也太可怕了！”
陈暮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想起张灵袖中那只精神系御兽，不敢再多待一秒。
（快！阿呆，慢慢退回去！填好路！离开这里！）他急忙通过契约下令。
幸运的是，张灵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脚下的异常，或许她的御兽正在御兽空间休息。
阿呆小心地回填通道，陈暮和小焰屏息凝神，缓缓向后移动，直到退出近百米远，陈暮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好险……）
他定了定神，继续指挥阿呆朝着记忆中蓝染房间和噬魂妖池的大致方向前进。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焰再次示警：（主人，又有声音！很多脚步声，还有……咕嘟咕嘟的声音，像煮东西？）
陈暮精神一振，（靠近过去，小心点。）
阿呆调整方向，朝着声源处小心挖掘。
很快，他们接近了目标上方。
这一次，陈暮让阿呆更加小心，只留下极细微的缝隙。
他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这里似乎是一个类似工坊的地方，比他的制作间大得多。
十几个白袍教众正忙碌着，他们围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缸，不断将各种材料投入其中。
缸体下方加热着，里面的液体咕嘟冒泡，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而陈暮一眼就看到，那些被投入的材料中，赫然有他炼制燃血丹必需的主材——燃血花！
他们这是在制作什么？
陈暮心中刚升起疑问。
就在这时，工坊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无比恭敬的问好声：“蓝染大人！”
只见蓝袍教士蓝染，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瞬间，房间里所有忙碌的白袍教众都像被按了暂停键，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
陈暮的心跳骤然加速，赶紧死死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土壁上，一动不敢动。
面对这位至少是高级御兽师的蓝袍教士，他不敢有丝毫侥幸心理。
蓝染锐利的目光扫过工坊，声音冰冷：“‘狂暴药剂’的进度怎么样了？”
一名像是小头目的白袍教众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回大人，正在加紧制作……”
“加紧？”蓝染冷哼一声，“我要的是结果！红蜥大人已经下令，计划提前！三天，最多三天，必须给我制备出一万瓶‘狂暴药剂’！若是耽误了红蜥大人的大事……”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白袍教众，语气充满了残忍的意味：“就把你们全都扔进噬魂妖池，变成只知道嚎叫的怪物！”
一众白袍教众吓得浑身一颤，连连保证：“是！是！属下等一定按时完成！绝不耽误大人计划！”
蓝染似乎这才稍微满意，又训斥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工坊里的白袍教众们直到蓝染走远，才敢稍微直起身，一个个脸色苍白，更加卖力地工作起来。
而地下，透过缝隙听到这一切的陈暮，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狂暴药剂！计划提前！三天！一万瓶！红蜥！”
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让陈暮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终末教团引发兽潮的关键，就是这种用燃血花等材料制作的“狂暴药剂”！
而且很可能是因为之前线人的暴露，他们的计划竟然提前了！三天后就要发动！”
这个消息太惊人，太致命了！
陈暮甚至因为极度震惊，身体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差点碰落一块小土粒。
他猛地僵住，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赶紧死死稳住身体，大气都不敢出。
幸好，上面的教众们都处于紧张和恐惧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地下这微不足道的动静。
过了好几秒，陈暮才缓缓松了口气，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必须立刻把这个情报送出去！
可是，怎么送？
继续探查？
还是先回去？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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