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先回去把晚膳弄一下,我和你二叔还有点事。”莫爷和天然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
“嗯?”
“是蛮野的事吧。”青松眉宇微拧,直言道。
莫爷看了眼西北的方向,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要等如此之久?我也要去。”青松眼中闪过丝丝杀意,轻声道。
“你去做什么?”莫爷眉头一跳,反问道。
“杀人!”青松也没避开,面无表情道。
“杀...你杀什么,你能杀谁,别去添乱,打起来后,我们没时间管你。”莫爷温和的面色隐没,紧紧盯着青松道。
“我...我...”青松张了张嘴,却半晌没说出什么。
“哼!”
“弱者就该有弱者的姿态,实力不足,退缩并不是愚蠢。”
“相反,这是明智的选择,若是因心气,不顾一切,这才是失智!”
“借力可为,避其锋芒,来日方长!”莫爷冷声道。
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飘了,体境六重,竟然想去参与这种屠杀之事。
“相对于您老而言,我是弱者,但相比于蛮野那残存的力量,我为中肯!”
“弱者向下挑战,强者迎难而上!”
“这是您们教我的。”
青松坚定的声音,重重响起。
经过方才一瞬的茫然,他也想清楚了,就如今的蛮野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据他所知,蛮野也就三个魂境,这一趟加上先前陨落的蛮野族长,几乎全都死了!
剩下的灵境,也死的差不多了。
如今还留守的,还能有多少战斗力。
“哼,迎难而上?”
“那是需要最基本的底气,你有吗?”莫爷压抑着怒气道。
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拿他的话语来堵他。
“有勇气是好事,但无为的鲁莽,可不是一件好事。”
“在这繁杂的纷争中,死的最快的并不一定是弱者,但一定是没有脑子的蛮子!”
“此次纷争,蛮王部落介入,你可知其内还藏着多少强者?”
“若是还有,我们届时均被拖住,那你该当如何?”
“以身明证吗?!”
“嗯?!”
“唔...”瞧着对峙的两人,以及平日里和蔼的莫爷,如今这般怒气冲冲的样子,小宁有些担忧的拉了拉青松的衣角。
青松轻拍了拍小宁,示意她安心,丝毫不惧的盯着莫爷一字一句道:“我自然清楚,这可是您教我的。”
“呵,来,你说说,你怎么清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莫爷怒极反笑道。
“今日你们议事之时,我在门外偷听了。”青松坦然道。
“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我知道你们知道,从杜爷动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看见了。”
“那你以为,你的依仗是什么?”
“莫不是觉得我和你二叔能腾出手来救你?”
“若是如此,你恐怕要失望了,你二叔此次并不会前去,部落需要人留守,只有老头子,可护不住你。”
莫爷眼中掠过一抹精光,好似先前的怒气不再,淡淡的看着青松,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您也说了,此次纷争蛮王介入,那你们为何又敢趁着这个时机决定明日进攻。”青松嘴角微扬,凝声道。
“就因为这个?”
“自然不止,按理说,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木爷竟然不在,术爷化身的金刚也不在。”
“你们又是如此的确定蛮野的方位,我不信我能想到的你们会没有想到,是凭借一腔怒火,胡乱冲撞么?”
“这自然不可能,所以,我要去。”
青松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的目的达到了。
“方位,我们自然清楚,没有了固定居所,偌大的部落能跑到哪里去?”
“你怎么确定,百木那老家伙不是带着金刚去治疗了呢,说不定今晚或者明早就回来了。”
莫爷嘴角微撇,他自然察觉到了青松的用意,好小子,之前平时沉默寡言的。
一旦开口,这么能说,不知不觉中竟然被你顺着走了。
“杜爷说部落内还有三百五十六口人,可我看过了,部落内总共就只剩下三百人左右,剩下的五十人去哪了?”
“且那五十名没露面的还都是精壮的战士。”
“二叔不会参与此次的反击,如此重要的事,二叔竟然不去,你们的底气何在?”
“而且我问过了,术爷化身的金刚早在半月之前就没见到了,这么巧合的么,是真不在,还是已经去了蛮野探查,亦或者说堵门!”
青松眉眼略微上扬,一一说道。
“呵呵。”一旁,一直安静看着的天然嘴角竟是扬起一抹弧度,轻轻拍了拍青松的肩膀,随即径直离去。
“呵,有点意思...”
“行了,你小子回去吧。”莫爷盯着青松看了半晌,见青松的神色没有丝毫的迟疑,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好。”青松眉目瞬间舒展开来,拉着身侧一直安静待着的小宁,缓步朝着铺子的方向走去。
“唔?唔...”小宁感觉有些奇怪,刚刚还一副要吵起来的样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想了会,没想明白,也就不想了,跟着青松,一路沿着小道,缓步慢行着。
......
是夜。
简单商议了一下明日的行动,由天然留守,众人缓缓离开,各自准备去了。
杜长明看着空旷的屋内,心中直感觉压抑的很。
拖着疲惫的身躯缓步踏出,朝着祖像之后走去。
抬首望着莹莹星空,眼中模糊上涌。
压抑了一天的情绪,于此刻尽数绽放。
族人的担忧,他自然是看到了,但这没必要解释,他们帮不上,徒增烦恼罢了。
他的天资有限,四十踏入魂境,过半入中期,他以为他能带着部落再上一层楼,不求恢复往日荣光,只为护得一隅安宁。
可偏偏命运是如此的捉弄人,十五年有余,他再未寸进一步。
这也是常态,他无奈,也没办法。
可他,没想到的是,到了如今这般年纪,竟会发生这等变故。
蛮王下场,带着毁灭的目的,试图摧毁这里。
此次虽守下来了,但却损失惨重。
先前损失了几名狩猎队战士,这他还能勉强忍受。
可此次一战,打光了部落中绝大多数的战士,两百一十二具尸首,八十三具战士,余下皆是妇孺。
其中灵境高阶的就只剩下了龙水一人,防卫队队长,铁沉那孩子到底是没撑过来...
连老术都战死了,他虽因祸得福,但真的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抬手摸了摸额间的印记,迷茫的眼中露出些许坚定之色。
与祖像的赌约,他没有多少把握,只希望,余生之年,能护住这一片净土...
“你这是何必呢...”阴影之下,莫爷缓步走来,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呵,咳咳...他既化身金刚守护,那我也总得做些什么。”杜长明知晓他的意思,轻笑着,重重的咳了几声,满眼释然的说道。
“唉,这般选择,可再无后退之路。”
“我不在乎,六十余年了,我活够了,如今只想为族人的亡魂再争一抹灿明!”杜长明脸上满是洒脱之意,随即似想到了什么。
话锋一转,近乎托孤的说道:“我只希望,若是...若是实在是没有机会了,你可以出手护下百家,护下你曾经生活之地。”
“你...果然知道了。”见他不似作假,如此笃定自己有能力护下百家,莫爷蹙了蹙眉,盯着杜长明道。
他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天然挥出那一刀之后,他本以为杜长明会来询问,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借口都已经找好了...
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异常。
“呵呵,我也是那日才发现的啊!”
“堪称灭世之威,九天的炸响。”
“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气息。”
“你们的来历估计不简单,是外界之人么。”
杜长明不置可否的眼笑了笑,眼眸深邃的淡然道。
他也是在看到那般天威后,方才再度特意去查了下古籍,想寻找原因,没想到,还真有。
古墓深处发现的那一处壁画,至今不知其意,今朝方才知晓,上面的记录虽然残破,但还是能勉强辨认的。
初始之时,他也不相信,可事实如此,那浩瀚景象不是崇野中人能发挥出来的。
若此方世界为桃源,那外界就是一个完整的大世界。
“哦?”莫爷轻咦一声,静静地注视着杜长明轻声道:“你这老家伙藏得挺深,竟然连外界都知晓。”
“确实,我可以答应你。”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么,我们介入,沾染因果,后果可能...”
杜长明神色坚定的打断道:“不用想了,还能有什么后果,无非就是灭族罢了...”
见他如此草率,莫爷苦笑一声,叹声道:“你不懂,若是前几年,别说护下了,就算帮你灭了其他所有部落又何妨。”
随即微微仰首,看了看漫天星图,凝声道:“但现在,情况变了,他,要醒了!”
“这事我们不会再轻易插手,因果太大,莫说这方世界,就算是加上外界,都承担不起。”
“这样么...”杜长明看着莫爷的模样,顺着其视线望去,神情一怔。
那是,璀璨的夜幕。
祂,要醒了?
是之前那双眼睛么...
他显然没想到会是如此严重,加上外界都承担不起,这几人到底是何来历...
莫爷见其发愣,似心有不忍,皱了皱眉,改口道:“不过,青松可以,那孩子还没有沾染太多,等他成长起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样么...这孩子确实是好样的,那我这具身子骨,还能再撑些年,希望能熬到,这娃子彻底成长起来的那一天。”杜长明喃喃一声,轻笑道。
“彻底...成长么...”听着这话,莫爷略微怔然,心底苦笑道:他既然走上了这条前路未知的路,就连我都不一能看见啊...
“对了,往昔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以现在的目光去看以前的事,若是过于自责,那只会无端消耗精力。”
“我知晓,但当初到底是没有坚持啊。”杜长明轻叹一声,他也知道,但每每回想,心中总是会产生些许希冀。
“呵,这万事万物,有因即有果,你若灭了蛮野,那蛮王照样会找来,这是既定的事。”
“但那样,起码能有个准备...”
“意外之所以被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他的不确定性。”莫爷眸光晦暗不明的感慨着。
此话一出,杜长明登时沉默了,他终究放不下啊...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在夜空之下,显得格外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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