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长？”
老力紧紧压低着声音，担忧的看着侧倒在地上的老长。
“没事，幸好老子躲得快。”老长轻拍了拍胸脯，安抚了声，旋即一脸凝重的抬首望着上方。
他好像看到了鲜血...
“春头子，还能动吗？”
老力身体紧绷，轻呼喊了声，随即快速离开原地。
“嗤！”
空间悄无声息间张开口子，又闭上。
上边，春头子满脸汗水的看了眼被削了大半块肉的手臂，唇瓣紧抿，没有回话，继续朝着那果子爬去，沿途带起些许猩红的痕迹。
下方注意到那抹猩红的模糊身影，两人心神一颤，想帮忙，可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在心底祈祷着。
良久，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春头子终于是到顶了。
“呼！”
春头子心中微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现在只要能将其摘下，就可以出去了...
想着，略显干枯的手掌探出，直奔那浑圆饱满而去。
近了，就近了...
“哧！”
一声轻响，春头子握住那果子根部，刚想将其扯下，眼角余光，注意到那生的霎时好看的鳞甲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缓缓松手，转而小心的扒拉着细苗的根部。
“这家伙在干什么？”
“他，他不会是想把那东西带出去吧？！”
“可是这...”
下方，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和担忧。
春头子速度不慢，不一会就围着那翠绿似水晶般的树苗挖出了一个大坑，节节交错的莹绿根系暴露而出。
春头子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就要到手了...
蓦的，徐徐微风袭来，挑动发丝间，好似一把锋锐的匕首，自指尖轻划，一道通天彻地的裂痕骤然闪现。
“快躲开！！！”
下方时刻关注着此地的两人呆滞一瞬，目眦欲裂的怒吼道。
欲上前，可那如附骨之蛆的裂痕循着声响而来，两人不得不抽身躲闪。
“嗯？”春头子神色一怔愣，毛骨悚然的惊慌自心底深处蔓延，旋即猛地将那挖出了大半的水晶树苗拔出，刚想甩出。
裂痕随风暴而来，空间好似镜面一般，一触即碎。
春头子只感觉眼前的一切迅速消散，意识渐渐沉寂。
奇异的是，血雾升腾间，那翠绿水晶除了根系被削掉了些许，其他倒是无碍。
甚至血雾聚拢间，整体散发着莹莹光辉，快速朝着那血果没入。
老力看着那随着镜面瞬间碎成无数块，掉落于那不知名处的春头子，神情一滞，颤抖着张了张嘴，却迟迟无法言语。
“风云步！”
“快走！”
老长望着那仍在蔓延的裂痕，怒吼一声，源能逸散，一缕清风无端萦绕，身形爆闪，迅速奔向那坠落的翠绿水晶。
一把握住之后，迅速朝着法阵指引的方向奔去。
身后，老力双手微颤，眼中留下点点浑浊，不敢耽搁，深深瞧了眼那血雾爆散之地，浑身源能涌动间，迅速跟上老长的身影。
于此刻，世界恍若是假的，幕布被划开了，尽是裂痕浇筑，那边缘闪烁着胡乱流窜的光辉，闪耀的同时，带着致命的风华。
一路奔袭，一路逃窜。
入眼尽是一片荒芜，没有尽头的晦暗。
“躲开！”
“暴闪！”
跑着，老力看着突然出现在老长身旁一点黑紫色光晕，瞳孔一缩，浑身源能涌动，腿部骤然膨胀，化作一道鬼影，带起轰然音鸣，瞬间撞上老长，将其径直撞飞出去。
身后，那裂纹乍现，老力后继乏力，无从躲避之下，随着那裂痕的闪现，销声于枯寂。
唯有地上那点点血渍，方能证明这里此前存在的痕迹。
“咳咳，老力...”
落地的瞬间，老长躲过闪现的裂痕，捂住嘴，重咳两声，猩红渗出。
尽管来时，便想好了结局，但面对时，依旧无法释怀。
双眸微微泛红，悲恸自心间划过，迅速爬起，紧紧攥住手中那一抹翠绿，不敢回头看，留下些许鲜红，疯狂朝着那一抹指引奔去。
轻微的声响，带动破碎的镜面，一路上，波动溅起，镜面化作重重碎片，成为那最终的拦路虎。
万幸的是，留下点点血肉之后，他到底是逃了出来...
不知跑了多久，视野尽头，一丝光亮闪烁着。
老长面色微喜，体内源能不再节省，疯狂涌动间，化作一道炮弹暴射而出，直奔那莹莹流转着的白湛。
越过白芒的瞬间，天地转换，眼前闪过一阵亮白，重重的砸在地上，昏暗的环境映入眼帘。
“春头子，老力，我、来陪你们了...”
莫名的一阵心安之感袭上心头，老长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了下来，轻喃一声，沉重之感附上，双眸缓缓闭上。
“老长！？”
“快，快救人！”
依稀间，他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借助着微弱的光芒，看到了那模糊的影子，他想回应，可那眼皮似夹了千担重力般，无法再升起丝毫，头颅一番彻底失去了生息，徒留下点点殷红渗入身下的土地。
“他，走了...”
“没见老力和春头子的身影...”赶来的几名老者望着失去生机的老长，焦急的面色一顿，眼中闪过些许黯然。
居中一人，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们先帮他收拾下，我去喊长明...”
“好。”
几人怅然的应了声，小心的靠近，将其身躯扶起。
蓦的，一株翠绿滑落，径直掉落在地。
轻微的声响，微微散发着如血般鲜红的果实，让在场几人神情一怔。
“他...他们成功了...”一名老者抿了抿干裂的嘴唇，黯然道。
“呼！”
“他们是好样的，等下一次就看我们了，哥几个，可不能给老长他们这几个老小子比下去了。”回头看了一眼的老者，面色复杂的轻呼口气，旋即轻笑道。
“那是自然。”
“这几个老小子都能带出东西，那我们几个自是不可能会差的！”
调笑声起，却是掩盖不住那难以抑制的哀愁。
不多时，杜长明和木老面色有些怅然的随着老者走了过来，看着那染血的尸体，久久无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杜长明心底不禁回响着一道呢喃声，变相的逼着这些熟悉的老人去死，他，做错了么...
自那日风波之后，族里的一些老人，陆续离去，迄今为止，这是第三批了...
对着老长的尸体，默哀片刻，随即深吸口气，压下心中悲痛，面无表情的说道：“给三位爷爷以暗处最高规礼安葬。”
“好。”老者轻应了应，瞧着杜长明有些失神的眸子，如何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低语道：“你不必自责，这是我们的选择。”
“当年做错了事，导致如今部落遭了大难，终究是要再为部落做出些什么的。”
“反正不入魂境，我们最高的寿命也就一百五十年，一些暗伤沉积下来，还剩个十年二十年就不错了。”
“能以这点微末的时间，去换取一个可能的未来，这，很值！”
杜长明没有说什么，但那置于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掌，红润的眸子，确是说明了此刻的心境。
“唉...”木老轻拍了拍杜长明的肩膀轻叹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说到底，这事，他也有责任，他一向不喜杂事叨扰，自出去游荡一番，归来后，便一直在这陵墓守着，十年如一日的感悟着，试图打破那层壁障...
“好了，喊你们来此可不止是为了徒增伤处，随我来。”老者洒脱的笑了声，朝着一侧走去。
杜长明和木老一怔，似想起什么，跟随而去。
“来，老长他们是好样的，带回来了个奇宝。”老者与有荣焉的说道。
杜长明看着那收束于一旁静静摆放着的翠绿植株，不确定道：“这是，天鳞血果？”
“就是天鳞血果！”
“还是完美成熟的天鳞血果！”木老眼中暴射出一道精芒，细细打量着那鲜艳似血，表面龙鳞纹路浑然天成的果子肯定道。
“这东西，有着能让生灵突破极限的效果，估计能让陆奥几人增加不少突破的几率，甚至是于你也有莫大的好处。”木老到底是见多识广，凝神讲述道。
他的事，他又何尝没有听过，但他如今气机即将枯竭，大限将至，没几年好活了，未来怕是帮不了他了...
“不，这东西给他们无用，还是给那些孩子吧。”闻言，杜长明眼中犹豫之色挣扎了片刻，随即被一抹果断尽数冲散。
“嗯？”
“你确定么？”木老疑声道。
“确定，他们的年纪已经过了，暂且不提那微末的突破几率，就算突破了短时间内也走不长远。”
“给那些孩子，打好基础，尝试那传说中的极限，为以后做准备这才是首要！”杜长明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绽放出一丝明光，徐徐述说道。
新突破的普通魂境，即便是魂境，对于那未来的危机，作用不大。
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向木老一般的可以定鼎的强者！
而木老，以他的身体状态，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觉得如何？”
“这...”身旁一直沉默的老者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可想着最近这一连串的变故，那百部围绕之时的无力感，还是没有说出口，转而轻声道：“你是族长，你若是决定了，如此便可，坚信本心，不必询问。”
木老对此自是没有意见，他最是清楚普通魂境和根基厚实魂境的差距了。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以他当年初入魂境之时的力量，同时战五名普通魂境中期，都可以做到丝毫不落下风。
“好，那就这样吧，在积累些，一同以族鼎淬炼，待那些孩子都到了七重或者八重，再为他们打磨根基！”杜长明眸光微闪
“是！”
......
暗处的前行者，往往是不被人所知晓的。
平常人，享受平静，沉浸于那种种复杂情绪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东山铺子内。
青松一如往常般修行着，体内窍穴在熟练的淬炼技巧之下，不见丝毫的生涩，迅速打通着。
若将其视为一盏枯寂的星空，那体内的窍穴便是那漫天繁星，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点亮。
那三年的经历虽说带来了刻骨铭心般的痛楚，但那淬炼经验到底是真的，且失而复得的体会，也让他懂得了‘珍惜’二字，真正的含义。
蓦的，无端清风环绕，迅速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漩涡，自天灵灌注而下。
隐隐约约间，额间一道棱形纹路闪现。
“哦，要突破了么...”
一侧，悠闲躺于古树之下，莫爷随手将手中那那比之手臂也大不了多少的身子，轻轻放下，眼含诧异的看着青松。
这小子，不借助外力，没有多少资源的情况下，进境居然如此迅速。
这才几个月，这就要八重了。
若不是他确信，这娃子体内的药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还真以为是嗑药所致。
“唔，莫爷爷，这是发生了啥？”刚从后院中走来的小宁，眼神疑惑的看着青松，这是要突破灵境了么？
“这小子八重了。”莫爷随口解释了一句，转而问道：“对了，娃子，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了，想不想继续淬灵？”
“八重...”小宁低喃一声，眼中有些新奇，八重就有这般异象，这和她以往看见的有些不同啊。
不待多想就听见莫爷的询问，当即一怔愣，她没有淬灵法啊...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每日只需按时吃东西就行了。
可是说没有，会不会有点不合理...
据她所知，大家的力量都是淬炼而来的，就她不一样。
说淬炼么，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淬炼过哇...
好半晌方才扭捏着，有些迟疑的说道：“想，可是我好像有点不太记得怎么淬炼了...”
“无碍，老头子先教你淬炼法，待会等你小子突破完成了，让他教你便可。”莫爷眼中轻柔闪过，轻抚胡须淡笑道。
这娃子，心思倒是纯净无瑕...
“这样么...谢谢莫爷。”
瞧着眼前这温文尔雅的老人，小宁眼中的迟疑不再，乖巧的应了声。
“哈哈哈，小事小事，此法名为太初。”莫爷大笑一声，抬手轻点，流光逸散，转瞬即逝。
小宁只感觉眉心一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莫爷轻笑着解释了句：“这东西是不传之秘，老头子封禁于你识海深处，唯有你可以观看，想看，于心底默念太初即可。”
“对了，这是无属性法，主王道，坚柔并济，包罗万象，对于你那特殊的体质，应该也是无碍的。”说着，莫爷好似才想起什么，又补充了句。
“唔，谢谢莫爷爷。”小宁眨了眨眼，心中有些震动，莫爷竟然看出了她的身体情况么...
“嗡！”
不待两人在说些什么，蓦的，院中骤然响起一道嗡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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