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陆时砚真在院子里种了棵梧桐树苗。是从老校区那棵断树的根须上分出来的新苗,带着原树的韧劲,栽下去没几天就抽出了新叶,嫩得像抹了层绿漆。
望舒每天都要搬个小板凳蹲在树苗旁,手里攥着他的小吉他,对着树苗弹《小星星》。弹错了就皱着眉看陆时砚,陆时砚便走过去,握住他的小手按对琴弦,琴音落在新叶上,叶尖轻轻颤,像在点头。
“它在学呢。”望舒仰着小脸说,小手指着晃动的叶子,“等它长高了,就能当我的听众了。”
苏清颜把这话记在了日记本里。日记本的封皮是用旧琴套的布料做的,里面贴着一家人的照片:有念念在演唱会上的样子,有陆时砚修琴时的侧脸,有望舒抱着小吉他追猫的瞬间,还有她自己坐在缝纫机前,手里拿着绣了一半的星星布贴。
念念研究生毕业那年,决定开一家小小的音乐工作室,就开在老校区附近的巷子里。工作室的招牌是她自己设计的,画着一把旧吉他和一棵梧桐树,树下写着行小字:“弦上有光阴,树下有故事。”
开业那天,陆时砚带着望舒去帮忙。望舒穿着苏清颜做的小西装,领口别着枚梧桐叶胸针,像个小大人似的给客人递传单,传单背面印着他画的小吉他,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认真。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秘密基地’了。”陆时砚蹲在工作室的窗边,指着窗外的梧桐树说。那是棵成年的梧桐树,想来是当年从老校区移植过来的,叶子绿得发亮,风吹过时,沙沙的声响像首没词的歌。
望舒突然抱着小吉他跑过去,对着梧桐树弹起《三代星芒》。这次他没弹错,稚嫩的声音混着树叶的轻响,竟有种特别的暖。路过的老人停下脚步听,其中一个笑着说:“这调子,像极了当年陆先生唱的那首《时光信笺》。”
苏清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当年陆时砚就是在这样的梧桐树下,第一次对她唱那首歌。时光兜兜转转,把相似的画面,换了种方式呈现在眼前——当年的少年成了父亲,当年的歌有了新的传唱者,而树下的风,依然带着熟悉的温度。
工作室渐渐有了名气,常有年轻的音乐人来交流。望舒放学后总往那儿跑,有时趴在调音台旁看念念工作,有时抱着小吉他坐在梧桐树下,听往来的人唱原创的歌,听着听着就自己哼起来,哼的调子总带着《三代星芒》的影子。
“他在攒旋律呢。”陆时砚笑着说,手里拿着给望舒新做的吉他拨片,上面刻着片小小的新桐叶,“就像当年我在琴房里,把对你的心思都攒成了歌。”
苏清颜把望舒哼的调子都录了下来,存在一个旧录音笔里。录音笔是陆时砚当年用过的,外壳磨得有些旧,却还能清晰地记下声音。她打算等望舒十岁生日时送给她,告诉他,他的音乐梦,从这些不成调的哼唱就开始了。
秋分时,院子里的梧桐树苗已经长得齐腰高了。陆时砚在树下搭了个小小的秋千,望舒总坐在上面,抱着小吉他晃悠,秋千荡到最高处时,他就对着天空弹一段,好像在给星星唱歌。
有天夜里,望舒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院子里。苏清颜跟着出去,看见他坐在秋千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小吉他放在旁边的草地上。
“怎么了?”苏清颜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望舒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说:“妈妈,那颗星星在跟着我唱。”他拿起小吉他,轻轻拨了个弦,“你听,它在应我呢。”
苏清颜没说话,只是陪他坐着。秋风吹过新桐树的叶子,发出细碎的响,远处传来念念工作室的琴声,隐约是《时光信笺》的调子。她突然觉得,所谓传承,从不是刻意的模仿,而是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暖,像树的根须一样,悄悄扎进下一代的心里,然后长出新的枝芽。
望舒弹累了,靠在苏清颜怀里睡着,小手里还攥着那个刻着新桐叶的拨片。苏清颜抱着他往屋里走,回头看了眼树下的秋千,月光落在上面,像撒了层银粉,秋千旁的新桐树,叶子上还沾着几片未落的星光。
她知道,这新桐树下的故事,还会继续写下去。会有新的叶子长出来,会有新的旋律被弹起,会有新的脚印踩在树下的草地上——就像当年的老梧桐树一样,把时光里的暖,都藏在年轮里,藏在风声里,藏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歌声里。
陆时砚在门口等她们,手里拿着件小外套。苏清颜把望舒递给他,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动作里满是温柔。风吹过院子,新桐树的叶子轻轻晃,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
这故事啊,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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