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梧桐的叶子刚过了处暑,还绿得扎实,阳光穿过叶隙落在新搭的音乐角木台上,碎成一地跳动的光斑。第一期音乐课程开课已有半月,木台周围总围着人——孩子们趴在台边练音阶,老人搬来小马扎听排练,连卖糖画的张叔都把摊子挪得近些,说“沾沾音乐的甜气”。
知弦的小提琴课总在午后。她教孩子们握弓时,手腕要像“拎着片梧桐叶”,指尖按弦的力度得“像给猫捋毛”。最小的学员豆豆总把弓子攥得太紧,拉出的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叫,急得鼻尖冒汗。知弦没催,反倒从口袋里摸出片晒干的梧桐叶:“你听,风吹叶子的声是‘沙沙沙’,软乎乎的,咱们的音也得这样。”说着轻轻拉动弓子,旋律像叶尖的风,柔得能裹住阳光。豆豆盯着叶子,慢慢松开手指,竟真拉出个颤巍巍的软音,惹得周围的孩子都拍手。
阿哲的吉他课在傍晚,木台边常围着社区的年轻人。他不教复杂的和弦,先教大家“听声音编调子”——踩着梧桐叶的“咔嚓”声能编个欢快的节奏,傍晚收摊三轮车的“吱呀”声能哼段婉转的尾音。快递员小周总带着他的旧吉他来,说跑遍全城,就数社区的风最适合编歌。这天他刚跑完最后一单,汗还没擦干就拨响琴弦,把中午听见的豆豆练琴的“猫叫音”编了进去,逗得孩子们笑成一团,连知弦都弯着眼睛,用小提琴接了个俏皮的滑音,和吉他声缠成了串风铃似的响。
京剧周大爷成了意外的“客座老师”。他原是来听孙子练二胡的,听着听着就忍不住亮嗓子——孩子们练《小星星》时,他在旁加段清亮的京胡过门;阿哲弹起社区原创的《老街谣》,他就踩着节奏走两步圆场,水袖一甩,把“卖豆腐脑嘞”的吆喝融进了唱腔。有回教孩子们认音符,他干脆用京剧念白唱谱:“哆来咪发——像咱们老街的门牌号,一个接一个,串起来就是家的模样。”孩子们学得兴起,连音阶都唱得带着点韵脚,惹得周大爷直拍大腿:“这才是有根的调子!”
望舒的办公室成了“灵感仓库”。桌上堆着孩子们画的“声音画”:豆豆把小提琴的软音画成团毛茸茸的黄,像刚出炉的;小周把三轮车的“吱呀”声画成条歪歪扭扭的蓝线,线尾缠着片梧桐叶。最打眼的是幅集体创作的画,底色是社区的红砖墙,上面拼贴着各种声音符号——张叔糖画勺的“滋滋”声是金色圆点,清晨菜市场的“喧嚷”是彩色短线,周大爷的京胡声是道弯弯的彩虹。望舒给画装了框,挂在音乐角的木墙上,说“这是咱们社区的声音地图”。
一场秋雨来得突然,把傍晚的排练挪进了社区活动室。孩子们挤在长桌旁,用铅笔敲桌面打节奏;周大爷坐在藤椅上,京胡架在腿上;阿哲抱着吉他靠在门边,听雨声敲窗棂,突然说:“咱们编首《雨巷歌》吧。”他先弹了段缓慢的调子,像雨丝斜斜地落,知弦的小提琴加进来,是屋檐滴下的水珠;孩子们用铅笔敲出“哒哒”声,像踩着水洼的脚步;周大爷清了清嗓子,哼出段带着京腔的尾音,像巷口昏黄的灯。雨声、乐声、人声混在一处,活动室的玻璃上凝着水汽,倒像把整个社区的暖都裹在了里面。
课程过半时,大家商量着办场“迷你汇报演出”。孩子们要拉《梧桐叶之歌》,是知弦把他们练琴时的错音、笑闹声都编进去的曲子;小周要唱他写的《快递车谣》,歌词里有社区每个门牌号的故事;周大爷准备了段新编的京剧,把吉他和小提琴都融了进去。最让人期待的是集体合唱——阿哲把半个月来收集的“社区声音”都编了进去,有张叔糖画的“滋啦”,有老梧桐的“沙沙”,还有孩子们刚学会的第一个音符。
演出前一天,豆豆捧着他的小提琴来找望舒,琴盒里垫着片最大的梧桐叶。“望舒老师,”他小声说,“我想在曲子结尾加片叶子的声。”望舒笑着帮他把叶子夹在琴码旁,拉动弓子时,果然混进点细碎的“沙沙”,像风也来凑趣。
演出当天,老梧桐下挤满了人。张叔特意做了“音符糖画”,孩子们举着舔,糖渣掉在地上,引来几只麻雀啄食。当《梧桐叶之歌》响起时,夕阳正落在木台上,把孩子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和梧桐的影子缠在一处。豆豆拉到结尾,故意晃了晃琴,叶子的“沙沙”混着琴音,像整个秋天都在跟着唱。
望舒站在人群后,看着阿哲拨动吉他弦,知弦扬起小提琴弓,周大爷亮开嗓子,孩子们仰着笑脸合唱——他们的乐器或许不专业,技巧或许生涩,可那声音里有梧桐的风,有雨巷的暖,有街坊邻里的烟火气,像把整个社区的心跳,都谱成了和弦。
散场时,豆豆举着他的叶子琴跑过来,叶子边缘已被琴音震得卷了边。“望舒老师,”他眼睛亮闪闪的,“这叶子说,它还想听我们唱歌呢。”望舒摸了摸他的头,看向老梧桐——叶隙间的星子已悄悄亮起来,像无数个刚发芽的音符,正等着被风吹响,等着在社区的每个角落,长出更密、更暖的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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