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强和齐小芳的婚宴热闹非凡,桐花巷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饭菜的香气。王美和蔡金妮坐在一起,看着那对新人被大家起哄着喝交杯酒。刘大强脸红得像块红布,齐小芳倒是落落大方,引得众人一阵哄笑。王美看着这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带着笑意,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肉铺老板朱大顺家七岁的小女儿朱珠,像只小花蝴蝶似的跑了过来,扯了扯王美的衣角,仰着小脸说:“王美姐姐,王美姐姐,桐花公园那边有个人找你。”
王美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找我?谁呀?”
朱珠摇摇头:“不认识,一个叔叔,他说他姓范。”
姓范?王美的心微微一沉,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蔡金妮也听到了,担心地看了王美一眼,低声道:“美姐,要不我陪你去?”
王美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蔡金妮的手:“没事,我去看看。大概是来喝喜酒的,找不到地方。”她故作轻松,但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预感。
她跟着朱珠走出喧闹的巷子,来到不远处的桐花公园。秋日的阳光透过已经开始泛黄的树叶洒下,公园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在下棋。在一棵大梧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半旧工装、身形消瘦的男人,正是范建国。
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或醉意朦胧,反而带着一种沉静和……疲惫的清醒。
看到王美走过来,他有些局促地站直了身子。
“你……你找我?”王美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平静,带着疏离。
范建国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嗯。听说今天巷子里有喜事,想着……你大概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事。”王美摇摇头,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巷子里隐约传来的喧闹声。
还是范建国先开了口,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语气郑重:“王美,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此外,郑重地跟你道个歉。”
王美抬眼看他,没说话。
“我……已经从纺织厂辞职了。手续都办好了,今天下午的车,回省城。”范建国低声说,目光看向远处,“之前的事……所有的事,都是我混蛋。我不该……不该因为自己那点破事,就……就招惹你,更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
他的道歉没有过多的解释,也没有为自己开脱,简单,却透着一种经历了巨大打击后的真诚。
王美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有残留的怨气,有得知真相后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她曾经耿耿于怀的背叛和欺骗,原来背后是这样一个更加不堪和可笑的故事。而自己,不过是那个故事里一个无足轻重、甚至有些可怜的注脚。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王美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秋风吹落一片树叶,带着决绝的意味,“我接受你的道歉。也祝你……以后一切顺利。”
她的话礼貌而疏远,清晰地划清了界限。
范建国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黯然。他点点头:“谢谢。你……是个好姑娘,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是我……配不上你,也对不起你。”
他又站了一会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再次说了声“保重”,然后转身,沿着公园的小路,慢慢地走了。秋日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王美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公园出口,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仿佛也随着这句道歉和这场告别,彻底消失了。没有恨,也没有留恋,就像看完了一场与己无关的戏。
她转身,深吸了一口秋天清冽的空气,朝着巷子里那片热闹和喜庆走去。那里有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和她正在努力走向的新生活。过去的阴霾,终于彻底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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