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华是个聪明人，看出何大清对孙子的喜爱不似作伪，便抱着孩子往前凑了凑，柔声对晓晓说：“晓晓，看，这是爷爷。”
晓晓不怕生，看着何大清，“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胖手去抓他的手指。
这一笑，如同春风化雨，瞬间击碎了何大清心中最后的防线，也软化了何雨柱坚冰般的态度。何大清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小雨水也慢慢挪过来，小声又叫了一声：“爸……”
何雨柱长叹一口气，重重坐在石凳上，掏出烟点上，猛吸了几口，闷声道：“……吃饭了吗？”
这顿晚饭，吃得极其尴尬和沉默。 何雨柱埋头喝酒，不怎么说话。何大清小心翼翼地吃着饭，眼神不时瞟向孙子和小雨水。刘淑华尽力缓和气氛，小雨水则时不时偷偷看父亲一眼。只有许大茂，像个局外人一样，吃得津津有味，眼里闪着看好戏的光。
饭后，何雨柱把何大清带到自己屋里，关上门。两人谈了些什么，外面不知道。只听见何雨柱的声音时而激动，时而低沉，何大清则一直在低声解释。过了很久，何雨柱才红着眼睛出来，对刘淑华说：“……让他在晓晓他们屋凑合一晚吧。” 这算是暂时接纳了。
晚上，许大茂把何大清拉到一边僻静处，开始了他的“表演”。
“何叔，看见没？柱子哥心里还是有您的！晓晓多喜欢您啊！您就真舍得再回保定，去看那白寡妇的脸色？”许大茂压低声音，开始煽风点火。
何大清苦笑：“不回去能咋办？那边……也算是个家。”
“家？”许大茂嗤笑一声，“那叫家？那是火坑！那白寡妇是真心跟您过？还不是图您那点工资和她那病秧子身体有个依靠？您在这边有儿子、有闺女、有大孙子！这才是正经的家！”
何大清被说中心事，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想留下？可就这么回来，算什么？白寡妇那边怎么交代？
许大茂看他动摇，凑近一步，压低声音，献上一条毒计：“何叔，我给您出个主意，保证您能名正言顺地回来，还能让那白寡妇没话说！”
“什么主意？”
“赌债！”许大茂阴险一笑，“您回去就跟白寡妇说，在北京欠了巨额赌债，债主逼得紧，要砍手砍脚！您没办法，只能跑回来找儿子躲债！让她赶紧拿钱替您还债，不然债主找到保定，连她也跑不了！”
何大清吓了一跳：“这……这能行吗？我从不赌钱！”
“哎呀！演戏嘛！”许大茂满不在乎，“做得像一点！您回去弄得狼狈点，就说被逼得没办法了！她白寡妇要是有钱，肯定拿出来买平安，然后巴不得您这‘祸害’赶紧滚蛋！要是她没钱，或者不肯拿钱，正好！您就说她无情无义，大难临头各自飞！您正好顺水推舟回来！里外您都不亏！”
何大清听得心惊肉跳，这主意太缺德了！可……仔细一想，似乎是唯一能摆脱白寡妇、又不太丢面子的办法……他内心剧烈挣扎起来。
许大茂看着何大清变幻不定的脸色，心里乐开了花。这浑水，他是搅定了！不管成不成，都有乐子看！
许大茂的毒计，像一颗恶毒的种子，在何大清犹豫不决的心里生根发芽。对天伦之乐的渴望，对白寡妇那边日渐冷淡关系的厌倦，以及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最终让他横下心，决定按许大茂说的办！
许大茂见何大清点头，立刻来了精神。他拍着胸脯保证：“何叔，您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办得漂漂亮亮，让那白寡妇乖乖放人！”
他连夜行动，凭借放电影结交的三教九流，很快找来了五个膀大腰圆、面相凶恶的“哥们儿”。这些人都是街面上的青皮混混，许大茂许了点好处，让他们扮成“讨债的打手”。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带着何大清和五个“打手”，气势汹汹地登上了开往保定的火车。何大清一路上心神不宁，许大茂却兴奋不已，不停地给几个混混“说戏”。
保定府，白寡妇家所在的胡同。
这是一条破旧的胡同，住户拥挤。白寡妇家是两间低矮的平房。何大清深吸一口气，按照许大茂的吩咐，故意把头发弄乱，衣服扯破，脸上还抹了点灰，做出一副狼狈逃窜的模样。他战战兢兢地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白寡妇。她四十多岁年纪，脸色蜡黄，带着病容，看到何大清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大清？你……你这是咋了？”
何大清按照剧本，哭丧着脸，带着哭腔喊道：“秀芬（白寡妇名）！救命啊！我……我在北京惹大祸了！”
他挤进门，许大茂带着五个彪形大汉立刻呼啦一下跟了进去，把本就不大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白寡妇吓得后退几步。
“咋……咋回事？”白寡妇声音发颤。
“我……我欠了赌债！”何大清捶胸顿足，“一百块！利滚利现在得两百多了！债主找上门了！说不还钱就要我的命啊！”他指着许大茂等人，“这就是债主派来的人！秀芬，你得救救我啊！拿钱出来帮我把债还上吧！”
许大茂立刻上前一步，叉着腰，吊着眼睛，用痞气十足的腔调说道：“你就是白寡妇？何大清相好的？他欠我们龙哥的钱，白纸黑字画了押的！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来，就别怪我们按规矩办事，卸他一条腿！”
他身后五个混混很配合地撸袖子瞪眼，发出威胁的哼声。
白寡妇脸色煞白，看着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又看看一脸“绝望”的何大清，心里又惊又疑。
“大清……你……你真赌钱了？还欠这么多？”白寡妇颤声问
“我……我一时糊涂啊！”何大清硬着头皮演下去，“秀芬，现在说啥都晚了！你快把钱拿出来吧！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我哪来的钱啊！”白寡妇尖声叫道，“我吃药的钱都快没了！家里就那点积蓄，是留着救命的！大清，你这不成心要我的命吗！”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
“干什么的！青天白日的，跑人家来闹事！”一个黑脸汉子喝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也不能欺负人家寡妇吧！”另一个也帮腔。
“就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动粗可不行！”
许大茂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立刻梗着脖子，对那几个男人嚷嚷：“怎么着？想管闲事？欠债还钱，说到天边也是这个理！他何大清画的押，就得认！今天不拿钱，我们就不走了！看谁耗得过谁！”他带来的混混们也开始推推搡搡，制造紧张气氛。
白寡妇一看这架势，心里凉了半截。她是个精明现实的女人。何大清要是真欠了这么多钱，她可填不起这个无底洞！就算把这几个混混哄走，以后债主还会上门，她还得跟着担惊受怕！更何况，何大清每月那点工资，以后估计都得填窟窿，她也捞不着好了！
再看看眼前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债主”和一脸“怂包”样的何大清，白寡妇心一横，瞬间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她猛地一拍大腿，哭嚎起来：“何大清！你个天杀的啊！你骗得我好苦啊！我说你怎么好心跟我过日子，原来是欠了一屁股债，想拉我垫背啊！我没钱！一分都没有！你的债你自己背！别连累我们孤儿寡母！”
她转身对着门口看热闹的邻居哭诉：“各位街坊都给评评理啊！我命苦啊！找了这么个祸害回来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哭完，她指着何大清，斩钉截铁地说：“何大清！从今天起，咱俩一刀两断！你的债你自己还！别再进我这个门！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滚！你给我滚！”
说完，她连推带搡，把何大清和许大茂等人往外赶，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何大清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有解脱，也有几分不是滋味。许大茂却心里乐开了花！成了！
他假意又砸了两下门，骂了几句“晦气”，然后对何大清说：“何叔！看见没？这女人无情无义！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女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走吧！回北京！柱子哥和晓晓才是您的亲人！”
何大清长叹一声，但也彻底死了心。几人簇拥着失魂落魄的何大清，离开了保定这个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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