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在平整的柏油路上疾驰,窗外的景色从戒备森严的仓储区逐渐过渡到灯火通明的核心行政区。
夏静舒坐在副驾驶,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后座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身上。
忍了又忍,她终究没忍住。
“张陵,把冯瑶扔在后勤部当个主管,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她斟酌着词句,声音放得很轻,“毕竟那是空间系能力者。如果把她带在身边,无论是作为移动军火库,还是关键时刻的撤离手段,战略价值都远高于在仓库里数电池。”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瞬,视线在后视镜中张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语气里忽然掺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与调侃。
“而且……我看那个冯小姐,长得也不赖,还有一双一米四的大长腿。这种既有能力又有颜值的女人,放在身边当个贴身秘书,不是更符合你一贯的‘用人标准’吗?”
后座上,张陵并没有立刻睁眼。
大材小用?
张陵心中哂笑。
夏静舒还是太年轻,看到的只是“能力”的表象,却看不透“人性”的暗流。
在这个秩序崩塌的世界,忠诚是比核武器更稀缺的资源。
冯瑶?
她现在不过是一只刚从洞穴里被拽出来的受惊松鼠。对他有感激,有敬畏,但唯独没有刻入骨髓的服从。
如果现在就把她捧上高位,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感激很快就会在权力的腐蚀下变质成“理所应当”。
我要的不是一个拥有神技的祖宗,而是一把听话的刀。
刀,得磨。
张陵缓缓睁开眼,眸子在明明灭灭的路灯下,在后视镜中捕捉到了夏静舒略带闪躲的眼睛。
“静舒,你觉得冯瑶强吗?”他轻声问道。
“强。”夏静舒不假思索,“神出鬼没的空间跳跃和神奇的空间存储能力,简直是百搭。”
“错。”
张陵换了个姿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
“强的不是冯瑶,是那个‘福袋’。是那个异常物成就了她,而不是她驾驭了异常物。”
“而且,现在的金陵研究院,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草台班子了。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身边这个‘秘书’的位置吗?”
“从世家千金,到军区高层的子女。如果我仅仅因为冯瑶有个特殊的包,就把她提到核心圈,下面那些拼死拼活才爬上来的人会怎么想?”
张陵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透着几分无奈,“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让她在基层磨一磨,做出点实绩,既是考验,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而且这最后一句……夏秘书,你是在替军区的人才配置感到惋惜,还是在替你自己感到……危机?”
他的语调在“危机”二字上拖得稍长,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从容与玩味。
夏静舒的耳根红了,那种被戳破小心思的羞恼让她原本干练的气场瞬间崩塌。
“我……我只是就事论事!”她有些慌乱地辩解,声音却明显底气不足。
“是吗?让我调查调查看看……”
……
车子稳稳停在金陵研究院前。
此时的金陵研究院,每隔五十米便矗立着一座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晨曦二代”自动哨戒炮,双联装的枪管在伺服电机的驱动下微微转动,暗红色的热成像探头如同复眼中最警惕的神经,无声地扫视着每一个接近的生物。
大门两侧,全副武装的“707”特战队员荷枪实弹。他们身穿最新的外骨骼装甲,金属外壳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肃杀的寒芒。
见到标志性的黑色座驾,两排卫兵没有任何迟疑,整齐划一地撞击脚后跟,行持枪礼,动作铿锵有力。
张陵推门下车,微微昂着头,沐浴在略显刺眼的阳光下,神情中透着一股餍足后的慵懒与惬意。
身后,夏静舒扶着车门框,身形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她先是抬起手背,用力地在唇角处抹了一下,似乎在擦拭某种残留的痕迹,随后深吸一口气,试图调整有些紊乱的呼吸节奏。
当她迈出第一步时,高跟鞋落地发出“哒”的一声,但紧接着,她的膝盖不受控制地软了一下,踉跄着晃了晃。
脱力了,双腿像是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肌肉还在微微痉挛。
“张院好!”
大厅内,两排全副武装的警卫瞬间立正,声音整齐划一。
张陵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穿过大厅。
“张院!张院留步!关于晨曦三代的能量转化矩阵,第17号公式推导卡住了!无论怎么修正,磁场都会在临界点崩塌……”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抱着文件,满头大汗地追上来,眼中满是焦虑。
张陵脚步未停,只是侧头扫了一眼那份密密麻麻的图纸。
他的声音平静而笃定,穿透了空旷的大厅,“把锇铱合金的导电率换成液态下的动态数值,再引入一个虚数变量修正磁场干扰。另外,你的散热结构太保守了,去掉二级冷凝管,直接用磁悬浮风道。”
老教授一愣,随即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对了!是动态数值!神了!简直神了!谢谢张院!”
张陵继续前行,路过生物基因实验室的透明玻璃墙。里面的年轻研究员们看到他,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隔着玻璃行注目礼。
张陵在玻璃前停下脚步,按下通话键:
“把3号培养皿的样本冷冻温度调低三度。活性酶的反应太剧烈了,会导致细胞壁破裂。你们是在做实验,不是在煮火锅。”
广播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应答声:
“好的!马上调整!”
从一楼到顶层,无论是手握重权的军方代表,还是傲气冲天的学术泰斗,在看到那个年轻身影的瞬间,都会低下那颗高贵的头颅,恭敬地让开道路。
……
距离金陵数千公里之外。
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海域。
五万吨级的深潜指挥舰“镇渊号”悬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如同一叶在巨兽鼻息下瑟瑟发抖的扁舟。
舰桥指挥室内,红色的警报灯如鲜血般疯狂闪烁,将每个人惨白的脸庞映照得如同厉鬼。
刺耳的蜂鸣声不仅仅是警报,更像是来自地狱的倒计时。
“深度米……‘斐查兹’渊底能级反应呈指数级上升!”
“该死!第二道‘叹息之墙’破损率90%!它在撞击封印!它醒了!!”
站在全息指挥台前的张天军,双手竭力撑着台面,一双布满血丝的虎目,正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团正在急速膨胀的猩红色光点。
光点占据了整个海沟的底部,像是一个正在苏醒的红色噩梦。
海沟深处,数百年来,一直封印着一团不可名状的、蠕动的“黑暗”——代号:太岁。
在组织的档案《山海经·异兽补遗》中,它被标注为“灭世级”灾厄。
它并非地球的产物,而是一颗在先秦时期坠落深海的星空活体陨石。
每一次它的苏醒,都伴随着人类历史上的滔天浩劫。
公元1347年,它的一次翻身引发了海底地壳变动,释放出的太古病菌顺着洋流抵达欧洲,也就是后来屠杀了两千五百万人的“黑死病”。
公元1918年,它的一条触须探出海面呼吸,喷吐的毒雾随季风扩散,引发了全球性的大流感。
它就像一颗寄生在地球这颗蔚蓝星球上的恶性肿瘤。
平时,它是一块沉睡在万米深渊下巨大的、覆盖着无数眼球的腐肉山脉;苏醒时,它便是无数触手与口器的集合体。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剧烈抖动,那是海底无人潜航器传回的最后影像:
海水沸腾了。
一根直径超过百米的肉质触手,从深渊中缓缓升起。触手表面布满了吸盘,每个吸盘里都长着环状的利齿。
突然,一声穿透了物理隔绝、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的嘶吼。
“唔——!!!”
指挥室内,数名精神力稍弱的技术员瞬间七窍流血,抱头惨叫,眼球翻白倒在地上抽搐。
紧接着,是轻轻一扫,一艘由最坚硬的合金打造、足以抵抗万米水压的深潜器,就像一块酥脆的饼干,被轻易碾成了金属粉末。
哪怕只是隔着屏幕看一眼,都能感觉到一股从基因链条深处泛起的、被捕食者锁定的战栗与恶心。
“该死!明明不该苏醒的还是苏醒了,‘仓颉’的预言果然没有错!”
张天军猛地锤了一下控制台,合金台面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拳印。愤怒的他扯掉身上破烂的军装上衣,露出精壮却布满可怖伤痕的上身。
这些伤痕有的像烧伤,有的像撕咬,每一道都是他在过去百年里,在无人知晓的战场上留下的勋章。
在他的皮肤下,隐约有金色的纹路在游走,那是过度透支生命力、强行融合“异常”力量的代价。
“天军,挡不住就挡不住,你要压制住你体内的那位爷啊。”
身后,一名穿着唐装的老者一边咳嗽着,一边劝说,“‘太岁’已经完全苏醒,我们太平洋的深海防线要崩溃了。”
“不行,一定要守住,守不住也要守!这就是我等的宿命!”
张天军双目越发赤红,从腰间拔出一把特制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青铜战刀,“启动‘祝融’自毁程序!把反应堆功率开到最大!”
“所有人撤离!老子带这畜生一起下地狱!”
“天军,你疯啦,别让那位操控了你!!”老者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一把抱住张天军的腿,手指扣进他的肉里,“核爆只会炸毁脆弱的地壳,引发全球海啸!而且……你杀不死它!它会吞噬我们的意识,而且你情绪波动越是剧烈,越绝望,它越强!”
“到时候你体内那位脱困,危害性可不比太岁小。”
“那你要我怎么办?!”
张天军咆哮着,眼泪混着血水流下,“眼睁睁看着它解封?看着沿海的城市被它毁灭破坏?”
老者有些沉默,良久——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如今的表世界已经不同于以往了,他们已经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去处理一些灾厄,实在不行,等我们做完深红任务,就能腾出足够人手再次封印太岁。”
“当下,只能先苦一苦现世的人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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