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安全隐患的发现,让原本因婚期临近而略显忙碌的家,蒙上了一层更深的忧虑。修缮房屋需要钱,而钱,是这个家最稀缺的东西。
傍晚,帮忙收拾完碗筷后,林凡没有立刻回他的小偏房,而是郑重地请萨米、玛雅,以及尚未离开的姐姐阿莎和姐夫索拉一起坐下。卡里姆也叼着根草,斜靠在门框上,显然对这场谈话很感兴趣。
第一节:坦诚的交代
“阿姨,玛雅,姐姐,姐夫,”林凡开口,语气平静而坦诚,“关于结婚,有些事,我需要说清楚。”
他从随身带着的、那个洗得发白的旧帆布包里,小心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了好几层的包裹。在众人注视下,他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沓不算新、但叠放整齐的人民币,以及一些美元现钞。
“这些,是我家里为我结婚准备的,大部分是……彩礼。”林凡将钱推到萨米面前的矮桌上,“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这应该交给玛雅的父母。”
萨米看着那笔钱,眼神复杂。这比她预想的要多一些,显然林凡家里是认真准备了。阿莎也微微睁大了眼睛。卡里姆更是站直了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
玛雅看着那笔钱,又看看林凡,嘴唇紧抿,看不出喜怒。
“除了彩礼,”林凡继续说道,目光扫过众人,“这里面,还包括了办理玛雅去中国签证的费用,还有我们两个人回去的路费。”他特意强调了“两个人”和“回去”。
此言一出,气氛明显一变。萨米的肩膀微微塌了下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女儿真的要远走他国,作为母亲,难免伤感。阿莎轻轻握住了母亲的手。
卡里姆立刻嚷道:“我就说嘛!你们中国人,就是要把我们这里的姑娘骗走!”
第二节:艰难的选择
林凡没有理会卡里姆,他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玛雅身上,然后转向萨米和索拉。
“阿姨,姐夫,”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原本的计划,是办完婚礼,就尽快带玛雅回去。我的家人在等着,那边……也许有更好的机会。”
这是他重生的初衷之一,逃离这个前世的伤心地,带着新的开始回国。
“但是,”他话锋一转,指向屋外,“现在,房子变成了这样。很危险。我不能……明知有危险,还装作看不见,然后一走了之。”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下最后的决心。
“这笔钱,”他指着桌上的钱,“如果用来办婚礼和办签证、买机票,可能刚好,或者勉强够。但如果要先修房子……”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要么,按原计划走,但留下一个随时可能坍塌的家给萨米和偶尔回来的卡里姆。
要么,改变计划,先解决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但回国之事将无限期推迟。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关乎信守承诺(对家人),也关乎当下的责任(对玛雅和她的家庭)。
索拉抱着手臂,沉声开口:“房子不修,万一出事,什么都完了。”他的立场很明确,安全第一。
萨米看着桌上的钱,又看看女儿,眼圈泛红,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玛雅突然抬起头,看向林凡,第一次在关于未来方向的问题上主动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清晰的质问:
“你之前,说修房子。是不是就没打算,按说好的,带我走?”她的眼神锐利,带着被欺骗的怀疑和受伤。
第三节:承诺与新的计划
林凡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带你走。这是我们的约定。”他用了“约定”这个词,而不仅仅是计划。
“但是,玛雅,”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恳切,“那是你的家,里面住着你的妈妈。如果我们走了,它倒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安心,我也不会。”
他重新看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新方案:
“我的想法是:这笔钱,先用来修房子。这是最急的事情。婚礼,我们可以办得简单再简单些,只要有个必要的仪式就好。等房子修好,安稳下来,我再在这里努力干活,重新攒够办签证和路费的钱。”
他看向玛雅:“时间可能会晚几个月,甚至更久。但你和我,可以在这里,一起先把你的家弄好,让它变得安全、坚固。然后,我们再一起离开,去开始我们的新生活。这样行吗?”
这个方案,将两个人的未来与修缮老屋这个共同目标捆绑在一起。它推迟了回国,却将林凡真正地、以负责任的方式嵌入了玛雅的生活和家庭之中。他不是来掠夺的,而是来共建的。
萨米听到这话,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次是带着感激和释然。阿莎也松了口气,看向林凡的目光充满了赞许。索拉重重地点了点头,对林凡投去认可的一瞥。
卡里姆撇撇嘴,没再说什么,显然这个方案让他无法反驳。
玛雅怔怔地看着林凡,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和担当,看着他为自己和家人的考量。那股尖锐的怀疑,如同阳光下的冰凌,渐渐消融了。她低下头,良久,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随你。”
这简单的两个字,不再是不耐烦的敷衍,而是带着一种默许,甚至是一丝……交付。
彩礼的重量,在这一刻,从单纯的婚姻凭证,变成了维系家庭安全、承载共同未来的基石。回国的计划虽然推迟,但林凡与玛雅,以及与这个家的联结,却因此变得更加紧密和真实。一条充满责任与汗水的新道路,在异乡的月光下,清晰地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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