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红姐在安全屋里策划反击的同时,两百公里外的村庄里,晨光正温柔地洒在林凡新建的木屋上。
玛雅早早醒来,没有惊动身旁熟睡的林凡。她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窗边。院子里,新栽的茉莉花已经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远处,索拉和几个村民正在帮他们家修葺鸡舍——这是林凡坚持要建的,说以后孩子们能有新鲜鸡蛋吃。
想到“孩子”,玛雅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她的月事已经迟了半个多月,虽然还没找医生确认,但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里面可能已经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醒了?”林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到玛雅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腰。
“嗯。”玛雅靠在他怀里,“你今天要去镇上吗?”
“要去买些漆料,般若殿最后的彩绘还需要一些特殊颜料。”林凡吻了吻她的头发,“你在家好好休息,别累着。”
玛雅点点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可能怀孕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等确定再说吧,免得空欢喜一场。
吃过早饭,林凡和索拉一起出发去镇上。卡车驶出村子时,玛雅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别担心,”萨米嬷嬷走到女儿身边,手里端着刚煮好的草药茶,“林凡是个有分寸的人。”
“我知道,阿妈。”玛雅接过茶碗,“只是……心里有点不安。”
萨米看着女儿,眼神复杂。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女人怀孕时的敏感和多虑。但她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玛雅的手。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几个年轻人骑着车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其中一个在经过玛雅家时,故意放慢车速,朝院子里张望。
玛雅皱起眉头。那是村里出了名的几个闲汉,整天游手好闲,最近听说跟镇上的什么帮派混在一起。
“看什么看!”卡里姆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根木棍,“滚远点!”
摩托车上的年轻人吹了声口哨,加速离开了。
“这些混蛋,”卡里姆骂骂咧咧地走回来,“姐夫才离开一会儿,就敢来探头探脑。”
玛雅心里那种不安感更重了。
镇上,林凡和索拉正在建材市场挑选颜料。老板是个华裔,姓陈,在柬国已经三代了。
“林师傅,您要的这种矿物颜料现在不好找啊。”陈老板翻着库存本,“上次您来买的那些,已经是最后一批存货了。”
“一点都没有了?”林凡问。
“我帮您问问其他店。”陈老板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交谈了几句后挂断,摇摇头,“都没货。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传统颜料突然紧俏起来,好几个买家都在囤货。”
林凡和索拉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先买些普通的吧,”林凡说,“我再想想办法。”
付钱时,陈老板压低声音说:“林师傅,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最近镇上有些闲言碎语,关于您和乌那隆寺工程的。”
“什么闲言碎语?”
“有人说您能拿到这个工程,是因为……走了特殊关系。”陈老板说得含蓄,“还有人说,您娶玛雅姑娘,也是为了在当地站稳脚跟,好接工程。”
林凡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些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陈老板摇头,“反正您小心点,树大招风。”
离开建材市场,索拉忍不住说:“肯定是红姐那个贱人在捣鬼!”
“没有证据,先别乱说。”林凡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确定八九分。除了红姐,还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散布这种谣言?
两人正要上车,突然听到街对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衣衫褴褛的柬国男人被几个地痞围在中间推搡,嘴里哀求着什么。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我女儿真的病得很重……”那男人跪在地上。
“宽限?都宽限你多少次了!”一个满脸横肉的地痞踢了他一脚,“今天不还钱,就把你女儿抵债!”
林凡皱起眉头,正要上前,被索拉一把拉住。
“别管闲事,这些人是镇上有名的放高利贷的,背后有人。”
但林凡已经迈步走了过去。他挡在那个跪地的男人面前,对那几个地痞说:“他欠你们多少钱?”
地痞们打量着林凡,见他穿着普通,但气度不凡,一时摸不清底细。
“五十万瑞尔(约合125美元),连本带利。”为首的地痞说。
林凡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数出相应的金额递过去:“钱我替他还了,把借据拿来。”
地痞愣了一下,接过钱,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林凡确认无误后,当着那男人的面撕掉。
“滚吧。”他对地痞们说。
几个地痞狠狠瞪了林凡一眼,悻悻地离开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连连磕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起来吧,”林凡扶起他,“你女儿怎么了?”
“发高烧,几天不退,镇上的医生说要送去金边的大医院,可我……”男人说着又哭起来。
林凡沉默片刻,从钱夹里又抽出一些钱:“这些你先拿着,带孩子去看病。以后别再借高利贷了。”
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索拉走过来,叹了口气:“林凡,你心肠太好,但这镇上的穷人多了去了,你帮不过来。”
“能帮一个是一个。”林凡看着那男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走投无路时,多么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回村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快到村子时,索拉突然开口:“林凡,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
“我昨天去镇上买饲料,听到一些风声……红姐出来了,而且正在到处打听你的事。”
林凡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打听什么?”
“什么都打听。你的来历,你怎么学会木匠活的,甚至……”索拉顿了顿,“她的人还在问 一个叫什么的? 对 叫王倩的女人。”
林凡猛地踩下刹车,卡车在土路上滑出一段距离才停住。
“她怎么会知道王倩?”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不清楚,但她在柬国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有自己的门路。”索拉担忧地看着林凡,“你要小心,那个女人不简单。她这次在你手里吃了亏,一定会报复。”
林凡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车子。他知道索拉说得对,红姐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她居然查到了王倩——这触及了他最深的秘密和伤痛。
车子开进村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地,林凡就看到自家院子里亮着灯,玛雅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卡车回来,玛雅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那一刻,林凡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无论红姐要做什么,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玛雅,伤害这个家。
晚饭后,林凡独自走到屋后的山坡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以及远处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丛林。
他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个未完成的王倩小木雕。月光下,木雕的面容模糊,但依然能看出那温柔的笑容。
“王倩,”他轻声说,“对不起,我可能……又要卷入麻烦了。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任人宰割。”
他握紧木雕,眼神坚定。
红姐有她的网,他有他的手艺、他的智慧,还有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温暖的家。这场战争,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夜风吹过,带来远山的气息和即将到来的雨季的湿润。山雨欲来风满楼,林凡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在金边那间安全屋里,红姐正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传来的照片——那是今天在镇上,林凡替那个穷男人还债的场景。
照片拍得很清晰,林凡掏钱、撕借据、扶起男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捕捉下来。
“善良的木匠师傅,”红姐轻声自语,嘴角却带着讽刺的笑,“多好的形象啊。但如果你知道,你救的那个男人的女儿,明天就会‘意外失踪’,而所有线索都会指向你……你还会那么善良吗?”
她关掉照片,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阿斌刚发来的视频素材——贫困的村庄,破旧的房屋,然后是林凡那栋崭新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木屋特写。
“舆论的种子已经种下,”红姐点燃一支烟,“接下来,就等它生根发芽了。”
窗外的金边,灯火璀璨,却照不亮这座城市深处涌动的暗流。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这个热带国度的两个角落同时酝酿。而风暴的中心,是那个只想安安静静做木匠、守护家人的中国男人。
他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但命运的车轮已经转动,谁也无法让它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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