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蜀国要称王
面对邑姜，吕汲也没有隐瞒，直接开口说道：“蜀国很重要，如今纣王最主要的财源，就是豫州商会，靠的是丝路贸易的巨大收益。我去蜀国，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在丝绸上面动动手脚，先断了纣王的财路，说不定就能创造一个对大周有利的机会。”
邑姜微微点头，显然也对这个方案表示认可，说道：“那你小心点，快去快回。”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吕汲便带了几个随从，乘坐一辆马车出发了。
又是一日早朝，宗庙之中，文武百官分别而立。
“大王，东夷联军被我们杀得节节败退，至少三五十年，不要想骚扰我大商边境了。”
如果说是为了统治也进行战争，或许很多人都会不屑一顾，甚至颇有怨言，但是当这些贵族为了自己的利益组织私兵上战场杀敌，那是真的拼命。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于这样的战果，殷受德还是满意的。
果然还是得让大家发挥主观能动性啊，你看看，王室不发一兵一卒，就把之前让商王朝头疼的东夷打得落花流水了。
反正他是懒得出兵和东夷人打这种消耗战的，赢了好处少，输了就是吃大亏，实在是没必要。
等大家都汇报完了战果，殷受德刚打算宣布退朝，费仲却是开口说道：“大王，还有一件事情，最近一批从蜀地运过来的蜀锦，价格直接翻了三倍。”
“什么？蜀锦直接涨价三倍？”
“蜀国在干什么？”
没等殷受德发话，文武百官倒是先坐不住了。
之前经过殷受德的点拨，蜀锦得以发明，因为最开始的产量并不算高，所以算是王室专供产品。但是后来伴随着技术的成熟和产量的提升，蜀锦也开始进入了贵族的生活，甚至被当成了丝绸之路上重要的贸易商品。
可以说，豫州商会里面，有不少的商队就是做丝绸生意的，其中朝廷的很多贵族都参与其中。蜀锦价格暴涨，对他们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来泓直接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说：“蜀国不过弱邦，竟敢如此不将我大商放在眼里。还请大王出兵讨伐，以扬我大商国威。”
他的话得到了其他的人的认可。
“就是，竟敢涨价，不给他们一些教训，他们还能反了天。”
“大王，请立刻发兵。”
之前说起打仗，大家都说纣王穷兵黩武，现在倒好，一有问题他们第一个想的就是武力解决，纷纷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朝野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支持对蜀国用兵——这个待遇，那可是当年周国都不曾有的。至少文王姬发当初人缘就挺不错，有许多商朝的贵族都曾帮他求情。
没办法，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现在对于这群朝臣来说，蜀国就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杀父之仇不能不报啊。
听着这些官员们叽叽喳喳，殷受德对此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蛋疼。
他是真的不想打仗，更何况是蜀国。
虽然蜀国的军力一直都很差劲，在诸方国中都是垫底的存在，可架不住人有地利优势啊。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真当这话是开玩笑的？
面对着群情激奋，殷受德却说道：“起兵不是小事，商品价格的涨跌是市场决定的，供不应求自然会涨价，供大于求跌价就是必然的。现在蜀锦涨价，只能说是蜀锦太受欢迎了，导致供不应求。孤如果就因为这点事情就出兵征讨，那岂不是会让天下人嗤笑吗？而且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若要派兵征讨，风险太大，此事就不必再议了。”
这话虽然说得一点毛病也没有，但是这些大臣却根本就不想听，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大王，这可关系到我大商的国威啊。”
“大王……”
殷受德听得头疼不已，说道：“眼下之事，属于经济问题，那就尽量先用钱来解决，不要动不动就发兵讨伐，我大商岂是如此好战的国家？你们都是朝中重臣啊，能不能拿出点格局和气度来？”
听到殷受德这话，感觉到他似乎有些要生气的样子，文武百官心中虽然还是感觉到很不爽，但是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出兵的事情了。
他们心中也是纷纷感慨，大王果然变了啊，之前可是他天天叫嚣着要打仗，要征服其他的国家，大家一起来劝都劝不动。现在倒好，直接反过来了，文武百官都劝他打仗，他倒好，不打了。
下朝后，恶来找到费仲，不解地问道：“费尹，大王为何不肯出兵讨伐蜀国？区区地利，岂能阻挡我大商无坚不摧之兵锋？”
费仲却是笑着说道：“都护有所不知，大王现在不进攻蜀国，肯定是时机尚不成熟。伱没听大王说蜀道难吗？”
恶来更加疑惑，说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大王说这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恶来现在可是西域都护府都护，身居要职，乃封疆大吏，所以对于他，费仲倒是没怎么隐瞒，说出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蜀国虽弱，却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因此道路的通畅非常重要。就如同都护你如今能坐镇西域，靠的是什么？不正是大王此前集资修建的通往西域的商路吗？所以啊，我在想，大王是想先修路！”
恶来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原来如此！费尹的意思是，大王现在是暂时隐忍，等到通往蜀国的道路打通之后，再发兵把蜀国给灭了？”
费仲得意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大王虽未明言，可我等都熟知大王脾性，蜀国如此蹬鼻子上脸，大王又岂会真的当无事发生？这蜀王啊，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咯。”
恶来想起之前殷受德睚眦必报的性格，顿时对费仲的这个推测深信不疑，兴奋地说：“没有错，大王肯定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等到蜀国完全纳入我大商国的版图，这个蜀锦还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费仲叮嘱道：“都护虽然知晓，但是还请注意保密，此事不可传扬出去，否则影响了大王的布局，吾等罪莫大焉。”
恶来连连点头，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朝会结束之后，殷受德回到了宫中。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不对，虽然价格受市场因素影响很大，但是应该也不可能动不动就翻三倍，那太离谱了点。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侍卫进来说鬲要求见，他便把鬲叫了进来。
“大王！”
殷受德捏了捏眉心，说道：“你先不要说话，让孤猜一猜，你是不是为了蜀锦涨价的事情来的？”
鬲一听，连忙说道：“大王英明。”
殷受德长叹一声，说道：“你别英明了，你身为豫州商会的会长，现在来找孤，孤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没等鬲开口，他又继续说道：“蜀国的丝绸要涨价，那就让他们涨价好了，这毕竟是市场行为，孤也不好直接干涉。”
鬲今天过来求见殷受德，就是想要让殷受德出面干预蜀锦的价格的，他没想到殷受德直接预判了他的预判，顿时感觉到十分沮丧，说道：“大王，难道蜀国如此做法，我们当真只能忍耐了吗？”
殷受德说：“打铁还需自身硬，蜀锦的质量确实冠绝天下，人家做的独门生意，自然想怎么涨价就怎么涨价。你不服气，就自己想办法做出比蜀锦更好的产品来，否则定价权永远在别人手里。依靠武力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鬲想了想，突然之间灵台一片清明，豁然开朗道：“大王的意思是，我们要投资自己的丝绸产业，这样就不用受制于人了吗？”
“啊？对。”
殷受德愣了一下，马上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孤听闻蝥在太学里，正着手研制一款新的纺织机，而且他本就来自蜀国，对蜀国的丝织行业应该有所了解，你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
“真的吗？那臣现在就去！”
有了殷受德的点拨，鬲立马就不去纠结蜀国丝绸涨价这件事了，心情也豁然开朗起来，当即起身告辞。
太学力，鬲见到了蝥。
鬲与蝥也算是老熟人了，因此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大王说你在研制一款新的纺织机，眼下蜀国的丝绸涨价，你觉得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追赶上他们的水平？”
蝥很是不解，反问道：“为什么要追赶啊？”
鬲：“？？？”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把鬲给问住了。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个什么纺织机？”
蝥说：“行，你跟我来吧。”
蝥随后带他去参观了生产斜织机的木器工坊，他指着眼前的机器对鬲说：“蜀国以前使用的都是踞织机，这几年用上了从我这里买走的斜织机，产量和质量才得以迅速提升。真要比技术，现在也是我们比他们强啊，你说我为什么要去追赶他们？”
鬲惊呆了，难以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蜀国还得从我们这里进口这什么斜织机？”
蝥理所当然地说：“是啊，这都好几年了，你不知道吗？”
鬲都懵了：“我不知道啊！也没人和我说过啊！”
这些年，他作为豫州商会的会长，走访西域乃至出使西方列国的时间远比待在国内的时间要长，而且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关注纺织机器的技术革新？
因此这件事，他还真是毫不知情。
没等鬲消化这个信息，蝥又继续一脸平静地说：“其实我和太学的几位学士，目前正在研究一种全新的多综多蹑纹织机，我们已经总结了提花规律，打算研发一款120综120蹑的新式提花机，如此一来，就大大缩减了提花装置的生产时长，提高了生产效率，而且所织花纹图案对称均匀，花形变化无穷。”
这个消息给鬲带来了深深的震撼。如今的徐州和扬州等东夷原本的领地，都商王朝派兵占据，而那里本身就有桑农，种植桑树和养蚕取丝都是现成的产业，若是在纺织机器和印染技术上面都取得突破，那蜀国就没法再垄断整个丝绸行业了。
心思在脑海里面一转，鬲非常心动，当即说道：“你们还在研究是吧？我可以出钱支持你们的研究。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我们豫州商会缺什么都不缺钱。希望你们能够尽早研究出成果来。”
听到鬲愿意投资自己的研究，蝥也兴奋，当即拍着胸口说：“你放心，只要资金充足，我们一定尽快做出成果，另外，我还可以写信给我叔父蝛，从蜀国那里弄来蜀锦的印染技术。”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蜀国靠着卖蜀锦赚了多少钱蝥可不关心，毕竟他现在是商国的官。现在有人出钱支持他的研究，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
广汉平原，蜀国王都。
鱼凫王杜宇与吕汲正在宫里面喝酒。吕汲恭维他说：“想来再过不久，我就称你为蜀王了。”
杜宇听后非常高兴，说：“这全赖穆公之助，若非如此，我又岂能得偿所愿呢？”
鱼凫氏是古蜀国五代蜀王中继蚕丛、柏灌之后的第三个氏族，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在蜀地建立国家体制的的部落。
这次两人合谋，可谓是各取所需了。
吕汲想要断掉纣王的财路，而杜宇则是打算以此作为筹码，向殷受德提出条件，让商王朝加封他这个鱼凫王为蜀王。
鱼凫王这个称号，说白了和山大王没区别，属于野路子的王号，一点含金量都没有，不利于鱼凫氏对蜀国的彻底统治。
因为杜宇的这个鱼凫王的封号，说穿了就是造反得来的。
此前统治着蜀地的乃是柏灌氏羌族部落，两大部落隔着马坝河遥遥相望。
河宽三百六十丈，水深看不见底。
北岸是柏灌氏羌族部落，南岸是土着冉族部落，南岸的百姓喜好水，都靠打鱼为生，而这其中，就以杜宇的打渔技术最好。
原先的部落首领凶残贪婪，压榨渔民一次比一次重，以至于民怨沸腾，最后是杜宇心一横，带领众人推翻了旧日的部落头领，重新建立了一个部落。
因为大家都是打鱼的，打鱼要用渔网、鱼叉，还要靠喂的鱼老鸹下水逮鱼，鱼老鸹是一种野鸭，古称凫，因而杜宇就为自己的部落就取名叫鱼凫氏部落，而他也从打渔的渔头摇身一变，成为了鱼凫王。
当上了鱼凫王的杜宇野心开始变大，随后又相继征服了犀浦、花园、德源、彭州等地区，甚至打败了柏灌氏羌族部落，正式成为蜀地的霸主。
公元前1057年，鱼凫王杜宇亲自参加了武王伐纣的战争，号称蜀。
而他所率领的古蜀军队，也是伐纣联军中最具战斗力的队伍之一，毕竟可以称得上是开国之君，能打是很正常的。
若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走向，在伐纣成功之后，他会被周国封为蜀王。
然而尴尬的是，周国一败涂地，甚至现在直接都灭亡了，所以杜宇想要成为蜀王的梦想彻底破灭，直到现在，吕汲的到来，才让他看到了一丝新的曙光。
在杜宇看来，利用丝绸产业作为筹码，他应该勉强有资格和纣王谈一谈册封蜀王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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