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全部的遗骨已经按照正常的生理结构摆放完毕。袁大夫托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仔细观察着遗骨，“不错，确实是一副女性骸骨，从牙齿上看，去世时年龄应该不到三十岁。”
李澄江明显感觉到紫陌在发抖，左手紧紧揽住她的肩膀。紫陌心下一沉，难道这副骸骨真的是妈妈？
张佩义眯缝起三角眼，紧张地看向袁大夫，他是干什么的？听他这几句话，倒像是个懂局的。
袁大夫的眼睛扫过头骨，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拿起一双红手套，移动脚步走到头骨的正前位置，蹲下身，刚要伸手触摸头骨。却被张佩义一把拽到一边，“你是哪个？先人的头骨也是你随便动的，走开！”
袁大夫看了一眼满脸凶相的张佩义，缓缓站起身，站到紫陌的一边，脸色平静，垂手而立。紫陌也觉得张佩义过于紧张的神情太过蹊跷。看着袁大夫平静的面色，张佩义紧绷的脸色渐渐放松。
紫陌看向大壮使个眼色，又看向张佩义。大壮心领神会，马上走到张佩义身旁，“叔，您来这边，我跟你商量点事……”
张佩义跟大壮走到一边，还不忘警觉地回头望一眼袁大夫。
“袁大夫，您是发现什么问题了吗？”紫陌小声问。
“是！头骨右侧有明显的钝器敲击过的痕迹，有一块凹陷的骨折和裂痕，伤口足以致死！”袁大夫眉头微皱，轻声说道。
紫陌震惊地看向凉席上的遗骨，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
“沉住气，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母亲，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就该还她个公道！我去报警，你稳住姓张的！”李澄江小声说。
紫陌点点头。
“我去车上拿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李澄江故意提高音量。
张佩义也朝着这边望过来。
“好！”紫陌看一眼李澄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叔，您看这迁坟的规矩和礼仪上的事情，我们也不懂，还得麻烦您老人家给操持！我们头儿说了，这事办圆满了，一定好好感谢您！”
“这些都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张佩义满脸堆笑地说。
十几分钟后，李澄江返回，把一瓶白酒放到祭品前，又走到紫陌身旁，对着紫陌点点头。
张佩义看见酒瓶上“五粮液”三个字，喜笑颜开，“还是女婿想得周到啊！还备下这么好的酒。”
李澄江眼睛扫过张佩义贪婪的脸，露出一抹鄙夷的笑容。
张佩义做梦也没有想到，半个小时之后，一辆警车停在了他的家门口。张佩义和邱珍都被带上手铐，整个村子的人都跑过来围观。
张佩义满脸涨红，跳着脚喊：“你们凭什么抓我？还有你这个狼崽子，我们救了你的命，还养了你两年，你就这么报答我们？”张佩义指着紫陌骂道。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多行不义必自毙！”紫陌怒视着张佩义。
邱珍面无表情地看了紫陌一眼，不吵也不闹，好像对今天的事早有预料一般。
“爸，妈！”张开耀看着父母被带上警车，疯狂地朝着警车奔跑过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爸妈？”
“他们两个涉嫌杀人，我们要带他们到分局配合调查！请你让到一边！”一个警察对着张开耀说。
张开耀把抓着邱珍胳膊的警察推到一边，大声喊道：“谁也别想带走我爸妈！”
“如果你再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会把你一起拘留。”
“开耀，回家去！这不关你的事，听见没有？”邱珍厉声喊道，看一眼蹲在地上哭泣的儿子，自己也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我去公安局配合调查，你和小路去找张佩义的邻居张本，尽量说服他指正张佩义！”紫陌看向李澄江。
一石激起千层浪，吴义村的村民们没想到被张家夫妻俩口口声声说是远嫁他乡的姨家表妹竟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惨死。
张佩义平时在村子里欺压乡邻，村民怨声载道，尤其是邻居张本，没少受他的欺负。所以李澄江和小路几乎没有费什么口舌，张本就答应到公安局揭发张佩义的罪行，张本还一并说服了多名村民一起到公安局作证。
开发区公安局分局里，坐在紫陌对面的警官叫邹承度，身姿挺拔，相貌英俊，眉宇间流露着一股坚定和自信，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开发区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邹承度正在给紫陌介绍案情，“目前所有的证人证言也只能证明张佩义长期非法拘禁和虐待妇女。就目前来说，没有人证和物证可以证明受害人是张佩义杀害的。”
“邱珍呢？她也不肯交代吗”紫陌问。
邹承度点点头，“什么都不肯说。张佩义死活不肯承认，甚至否认那具遗骨是曲阑。所以我们要先做一个DNA鉴定，来确定遗骨是不是曲阑！”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检测出结果来吗？”紫陌担心地问。
我问过市局的法医，他们说埋尸地点是在一个缓坡上，环境相对干燥，所以骸骨保存得比较好，应该能检测出结果的。
紫陌点点头，忽然间想起什么，眼前一亮，“邹队长，能让我见一下邱珍吗？”
“为什么要见她？你是想说服她招供吗？”邹承度看向紫陌。
“不全是，如果当年没有她的保护，也许我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我只想当面跟她说声谢谢。她不是坏人，只是不敢违抗穷凶极恶的张佩义，但她一定不会是杀害我妈妈的帮凶！”
“好吧！”邹承度对紫陌投过一抹理解的目光，“她现在在审讯室，你可以跟她说上几句话，但是时间不要太长！”
“我知道了，谢谢您！”
邹承度打开审讯室的门，紫陌环视一下这间密不透风的十多平米的屋子，灯光昏暗，一股混合了烟草和潮湿的气味直冲鼻腔，再加上空气里弥漫的灰尘，让胸口更加憋闷。紫陌心想，这里每天都上演着人与人斗争的残酷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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