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的脑子就像一团乱麻，既找不到源头，也解不开线上的死结。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床，脚刚踩到地面上，钻心的疼痛就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失去重心的她，一下跌落在地。
这样她根本没办法去上班，更何况晚上还要去晏霖洲交代的地方，她必须趁着白天的功夫把脚养好一点。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何婧打个电话，讲明情况。
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那头都是忙音。
池柚也不知道别人的电话号码，这个点池越应该还在睡懒觉。
她焦急地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何婧的电话。
终于在她打了二十几个以后，那边才接通电话。
“我说你是催命的啊？一大清早的，我欠你的啊？真是有病！”
何婧怒气冲冲地吼着，背景是嘈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地铁站，之前没接电话应该是在赶地铁。
池柚连忙道歉：“真对不起，我是想和你请个假，我昨天脚崴了，实在是没办法去上班了。”
“呦，脚怎么崴的啊？”何婧阴阳怪气地问道。
池柚抿了抿嘴，有些不自然地说：“下楼梯的时候没注意。”
何婧不屑地说：“我不是领导，你想请假，去和苏特助说。”
池柚知道苏特助就是苏野，她心一下凉了半截，以晏霖洲的脾性，怎么可能让苏野给她批假。
不过她还是怀抱着一丝侥幸，询问何婧：“那你知道苏特助的电话吗？”
“短信发给你。”何婧没好气地回答，挂断电话前又补充了一句：“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嫌恶心。”
池柚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嘟嘟声，心像被狠蛰了一口。
不等她细想，苏野的电话就发过来了。
池柚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苏野电话倒是接得快。
“你好。”
“苏特助，我是池柚。”
接到电话的苏野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晏霖洲，自觉地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
“什么事，你说。”
池柚捏紧指尖，鼓起勇气，轻声说：“我昨天脚崴了，今天想请假一天，您看能批吗？”
池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丝丝电流感，像是一片羽毛落在晏霖洲的心尖上，很痒，又挠不到。
苏野没说话，静候着晏霖洲的反应。
晏霖洲喉结滚动了两下，睫毛轻颤，身侧的手慢慢握紧。
最后无声地摇摇头。
苏野会意，对着手机回复道：“批不了。”
简短的三个字彻底浇灭了池柚心头的最后一点希望，她哑着嗓子，艰难地回道：“好，打扰你了。”
挂断电话，池柚在卧室里找了双加厚的长袜子，把脚踝包裹得严严实实。
简单的洗漱后，带着帆布包出门了。
走到小区门口，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今天她没办法坐地铁了，只能打车。
她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打表器上红色的数字飞快地跳动着，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算这样，等她到办公楼时，也已经迟到了。
电梯门开，其他人都已经在工位上忙碌了。
池柚走出来，却没想到大家看到她，都心照不宣地放下手上的工作，所有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拢在池柚身上。
池柚被看得头皮发麻，她抓紧背包，低垂着眼眸，用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工位上走去。
她走得极快，没注意到有一只脚正从工位里悄悄地伸出来。
不出意外地，她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坚硬的瓷砖地上。
被绊的那条腿恰好是崴的那只脚。
撕裂般的疼痛霎时间席卷池柚的全身，她的皮肤本就薄，这一摔，胳膊肘也被蹭破了皮，腿上瞬间青了一大块。
她疼得连叫都叫不出来，她像一只虾一样弓着身子，蜷缩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冷眼旁观，不少人鼻腔中发出轻蔑的冷哼。
离池柚最近的短发女人，漫不经心地说：“装什么啊？今天摔在办公室里碰瓷，明天就摔在男人面前博同情，真是不要脸。”
池柚用胳膊撑着直起身，张张嘴，想反驳，嗓子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她急得满头大汗。
短发女人见池柚吃瘪的样子，更嚣张了。
“仗着自己有点姿色，就恬不知耻地去勾引晏总，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这话一出，彻底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其他人也开始随声附和。
“就是，为了取悦男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私底下不知道玩得多花呢，这种人怎么能进咱们总裁办的啊？”
“真是晦气死了！”
“……”
四面八方传来细碎的咒骂声，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把把尖刀剜在池柚的心口上。
她脸上的肌肉拧在一起，手脚一片冰凉，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地往外流，她快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了。
她越是表现得痛苦，其他人侮辱她的兴致就越是昂扬。
有人动嘴还不过瘾，索性拿着水杯在饮水机接了一杯冰水。
那人倾斜水杯，直直地从池柚的头顶浇下来。
池柚好像灵魂被抽走了般，静静地坐在地上，像个失去思维，麻木不仁残缺不全的玩偶。
水滴顺着她的发丝砸在地上，洇出一潭水渍，她一动不动，眸光死寂一片。
泼水的人最先察觉不对，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推了推池柚的肩膀。
池柚轻的像一张纸，直挺挺地砸在地上，双眼睁得老大。
泼水的女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其他人见状选择视而不见，都默契地低下头忙自己的事。
心里念叨着。
不关她们的事，变成鬼也别来找她。
何婧目睹了全程，她趁人不注意钻进洗手间，拨通了池越的电话。
“池柚出事了。”何婧手捂着听筒，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声音，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池越不紧不慢地问道：“什么事？”
何婧踌躇了一会，把事情的全过程简单的讲述了一遍，然后惊恐地追问道：“她不会死了吧？这…她可是我带进来的人，万一出了事……”
何婧絮絮叨叨地说着，池越懒得听，直接打断她。
“她包里有一瓶白色的药，你给她吃两粒，一会就好了。”
何婧听着池越冷静的语气，觉得被池越给算计了，心底升起一股怒火，不满地说：“你早说她有病，要是你之前告诉我，我根本不会和你合作。”
池越不耐烦地说：“我再给你加三倍的钱，给我闭上你的嘴，还有，把你们公司内网的照片给我发一份过来。”
何婧听到要加钱，语气马上软下来，嘟囔着说：“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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