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柚身形一滞。
来之前，她以为江暮云就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医生操守的人。
没想到她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的故事。
江暮云看出了池柚眼里的诧异，她自嘲般地勾唇笑了笑，“很可笑吧？医者却不能自医。”
池柚没说话。
江暮云继续说道：“池越是从我同学那里打听到我会催眠的，调查过后，就找到了我。”
“一开始她只和我说，需要把你治好就行。并许诺会照顾我狱中的父亲，还会给我不菲的报酬。”
“我欣然同意了。然而在见到你以后，我才发觉事情不对，事情根本就不是她嘴里说的那样。”
“我想退出，可她用父亲和我的前途威胁我，我根本就没有退路。”
池柚听完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提前准备好的一肚子愤怒，就这样被这些话语给浇灭了。
江暮云克制住快要流淌出来的泪水，淡淡的笑着，“其实我说这些并不是先让你同情我，我只是想给你把事情解释清楚而已。”
“毕竟，我生活的苦，并不是伤害你的理由。现在你也知道真相了，不管你打算怎么报复我，我都毫无怨言。”
池柚看着她真诚澄澈的双眸，嗓子眼里像堵了块海绵，一时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会。
池柚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帮我走出了那段痛苦的回忆，罪魁祸首不是你，你也不用太自责。”
“你不用为我开脱，我作为医生，我很清楚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有多大。”江暮云满脸的愧疚。
池柚顿了顿，面色变得平静了一些，“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你就帮我演一场戏吧。”
江暮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告诉池越我几乎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而且自杀的意图比较明显，现在是我精神最脆弱的时候。”池柚冷静地说道。
江暮云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想让她放松警惕吗？”
“嗯，她最得意的时候，就是她摔得最惨的时候。”池柚眯着眼睛，唇边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江暮云自然是没有异议，郑重的点点头，“好，我会按照你说的办。”
虽说池柚比较相信江暮云的解释，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存了个疑心。
“我会调查你父亲的事情，如果情况属实，我也会想办法帮他的，你不用担心池越报复你。”
“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又商量了些具体的细节，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治疗室里走出来。
池越在外面都等的昏昏欲睡了，看到池柚满脸疲惫地从里面出来，眼睛亮了亮，视线转移到她身后的江暮云身上。
“江医生我姐姐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江暮云下意识地看了池柚一眼，池柚低垂着脑袋，闷声说：“我先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池越纳闷地看着池柚的背影。
平常池柚治疗完精神状态都会变好很多，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颓废。
江暮云看着池柚走出去，郑重地拉着池越坐下，低声说：“池柚的情况很不好。”
“什么意思？”
“上次我们下的料太猛了，她昏迷了几天，又发了好几天的高烧，这对于她的大脑是致命的伤害，所以她才会逃走。”
池越的眉头拧在一起，她听不懂这些比较专业的名词。
“你需要通俗地告诉我，这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就行。”
江暮云舔舔嘴唇，又压低了点声音，“她大概率这辈子都可能恢复记忆了。”
池越脸上的喜悦难以掩饰，她控制住激动的心情，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吗？你确定吗？”
江暮云肯定地点点头，“你没看到她的状态吗？这下子就算神仙下凡也难救她了。”
池越笑得肆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敛起了笑容。
“那她刚才和我说她想起来了一些事情，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暮云耐心地解释道：“她以为是想起来了，其实都是片段性的记忆而已，而且都不重要，这也是传统意义上的回光返照。”
“根据我今天的观察，她还有轻生的意向。”
这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池越的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江暮云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的微表情，她看穿了池越心里的怀疑，为了让她放下疑虑，又补充了一句。
“你不相信的话，就看看她今晚的状态你就知道了。”
看着江暮云坚定的眼神，池越抓住她的手腕，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给你的钱我会再加三倍。”
江暮云感激地点点头。
池越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池柚濒临崩溃的样子了。
她就没在办公室待太久。
出去的时候，看到池柚双眼空洞地盯着白色的墙壁。
江暮云努了努嘴，池越走上前，先叫了池柚两声，见她没反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池柚神情呆滞地转过头，茫然双眼看着池越，过了几秒，眼神才逐渐清澈。
“哦…出来了，不好意思，我刚才放空了，没注意到。”
池越压下内心的雀跃，装作担心的模样，语气紧张地询问：“姐，你还好吗？我感觉你的状态很不好。”
池柚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没事，就是最近总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估计是没睡好吧。”
她晃晃脑袋，挽上池越的胳膊，“走吧，我们去吃饭。”
这还是池柚第一次主动和池越有肢体接触，她还有些不适应，微微挪动了一下胳膊。
“走吧。”
江暮云看着远去的两人，拿出手机给池柚发送了一条消息。
“装出精神恍惚的样子，她就上钩了。”
……
两人来到一家比较安静的小饭馆。
池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在池柚的对面，看着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推到了池柚面前，很体贴的说。
“姐，你先点吧。”
池柚木讷地接过菜单，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都没点菜。
服务员等的有些不耐烦，礼貌地询问道：“小姐，如果你不知道吃什么，可以尝试一下我们店的招牌青椒炒肉。”
“啊…哦…那就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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