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之初，性本善，可是为什么人人都会有升米恩斗米仇这种心态呢？照理说，受到他人馈赠，难道不该开心吗？”
“若是你不承认这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而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恶习。那么我又想问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后天培养，才会教的人恩将仇报呢？”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你若是统治了这个世界，能否克制人们这种劣根性？”
我这三个问题问的莫聪明哑口无言，很显然，他比我清楚人类的劣根性，也更比我清楚人类能够清除劣根性的手段...唯有暴力！
可问题是现在的立场只允许莫聪明伟光正，所以他没办法解释我的问题，更没办法告诉我他解决问题的方法。
无奈之下，莫聪明也只能剑走偏锋的对着我说道
“曹先生，您说的这些人类的劣根性其实只会在极端情况下出现，就比如饥荒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减少了人家的口粮，等于要了人家的命！这种情况下，即便这些粮食是赠送的，减少也会引起他人的记恨！”
面对着这样的解释，我并没有说什么，因为我很清楚莫聪明接下来要说什么。
而果不其然的，莫聪明紧接着就说道
“可是现在我们的生存环境已经大不相同了，人人有饭吃，有衣服穿，加上我脑子里那无上的智慧，相信这种潜藏在人内心深处的劣根性不会被激发出来！这不就更加证明让我独裁的重要性了吗？！”
见莫聪明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我不由得的轻蔑一笑，然后十分有针对性的问道
“这样吧莫聪明，我给你讲一个我父母还在世，我上大学时的小事吧....那时候呢，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是一千五百块，后来家里买了房子要装修，父母就给我每个月的生活减了五百，你猜猜我当时的怨气有多大？”
莫聪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仅仅只是顺着我的话问道
“有多大？”
我接着说道
“大到我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这下莫聪明意识到我就是在拆他的台了，他果断的打断了这个话题道
“曹先生，我认为这种事情没必要直接说出口，毕竟您当时虽然已经成年，但终究是没有长辈沉稳，如此在意这种小事很有辱您的名声。”
我是真心赞叹这个莫聪明插科打诨的能力，但是相对的，一个疑问又在我心里升了起来
（这个家伙不是号称自己拥有了无上的智慧吗？怎么能被我给说的插科打诨了？）
...
我承认，我其实有些自以为是的心理在...我认为莫聪明没我聪明，或者说莫聪明没我看的通透。这点从我单枪匹马来规劝莫聪明就能看出来
但是我同样也清楚，对方不是什么三岁小孩，会被我三两句就怼的哑口无言，对方是会撒谎和说大话的！
可现在的结果是，莫聪明在和我数次的唇枪舌战当中屡屡不占优势，甚至连撒谎都撒不明白，很明显不符合他那聪明的“人设”，仿佛...眼前之人并不是真正的莫聪明一般！
言归正传...
我一阵恍惚，因为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顾虑，毕竟鬼知道莫聪明有没有发明出什么能够置换人类灵魂的工具出来，这要是真搞出来了，那我到时候动手杀了眼前的这个“莫聪明”岂不是错杀了？
我猛的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转头又定定的看向莫聪明
（夺舍什么的...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
我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却又不禁开始试探起了莫聪明
“哦，那你的意思是，只要心智成熟了，那么就不会有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发生了咯？”
莫聪明：“这个自然。毕竟人越老，越看得开不是吗？这都看开生死了，升米恩斗米仇不会什么的就更不会在意了，不是吗？”
我：...
oK，只一句话我就认定了莫聪明就是莫聪明本人，人越老其实越怕死是公认的事情。现在他居然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确实如惘所说，他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当然我，也并没有急着戳穿他，只略有些戏谑的对着莫聪明问道
“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人越老，越会像现在的你一样无欲无求咯？”
莫聪明点头，而我则是不着痕迹的偷笑了一下，随后又假装不知的问道
“那就奇怪了啊，既然是无欲无求，为什么人们又都想长生不老呢？”
莫聪明：“曹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愿意英年早逝啊！？”
我摇了摇头，示意莫聪明会错了我的意道
“不对，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一些老人明明已经大限将至了，却依旧苦苦支撑不想死去呢？”
这时的莫聪明已经用上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我，我自然也是知道他想着什么不礼貌的话。所以我也是没有在藏着掖着，直接就说道
“哦，忘了和你说了，我认为求生也是一种欲望，所以没人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
莫聪明：！！！
莫聪明自然知道我这是在拐着弯的否认他的理论，但他依然不准备放弃
“曹先生，您这就是谬论了啊，无欲无求怎么能和死亡挂边呢？！活着是所有人...不对，应该说是所有生物的基础啊，所以大家追求长生有什么错呢？”
这次我并没有再拆莫聪明的台，只是默默侧头，看向了那一排排落地窗外的白云
“对啊，追求长生有什么错？追求更好的生活有什么错？追求爱情又有什么错呢？”
...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动空间”，超过自己控制之外的事物，那便需要“追求”才能获得。
只是我实在不擅长追求，只愿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的过活。但也正因如此，我没能留住九维...
听着我的话，莫聪明自然认为自己劝服了我，转而试探性的向我问道
“所以...曹先生您是认可我的主张了吗？”
我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向莫聪明
“有欲望没有错，追求欲望也没有错，可错的是，你在纵容这些事情的发生！”
莫聪明：！！！
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话锋一转又开始反对自己，莫聪明一时间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而另一边的我则是不急不徐的开始解释了起来。
“你认为人越老对于世俗之物的追求便越少，可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当你决定要让世人永生时，欲望就已经被无限放大了！换句话说，你的行为等于纵容人们的欲望肆意生长，进而导致人们开始无节制的追求欲望！”
莫聪明被我这话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很明显是没有理解我说这话的意思。
所以我也是很贴心的开始举例道
”就拿升米恩斗米仇来做例子好了。“
”按你的说辞，我们现在开始假设有这么一个人，他衣食无忧，且岁数偏大，你是否认为他不会触发升米恩斗米仇这一劣根性？“
莫聪明思索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而我则是继续问道
“那好，假如你能帮他延长寿命，你认为寿命是否会触发他这一劣根性呢？”
莫聪明：...
莫聪明沉默了，他比我清楚活着的意义有多么的重大，更明白人们对于生的执念，只是他仍旧不服气的对着我说道
“这个....寿命毕竟是特殊的啊！而且我也会免费无限量的给这些人延长寿命！完全不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啊！”
我笑了。
...
我并没有正面反驳莫聪明，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默默的开始说了起来：
“生只是所有生物行事的基础，但生亦有不同的概念存在。有的生可以是生不如死，而有的生则会是幸福美满！所以...我认为人们对于生之所以存在执念，更多的其实是“不舍”这二字！”
“有喜欢的漫画没有完结，还未娶妻生子，人生还有各种各样的地方没去...各种各样的渴望与不舍构成了人们对于生的执念。”
说到这，我故意顿了顿的看向莫聪明。他很明显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永生的恐怖他现在肯定不会知晓。
“所以人这种生物啊...就是活得越久，要的越多！没人喜欢一潭死水的生活，所以你必须得时刻为人民群众提供新鲜感，不然等待着你的，将会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后果！”
这话莫聪明倒是听懂了，他十分好奇的追问了起来
“什么后果？”
我淡淡的说道
“集体自杀。”
莫聪明：！！！
我并没有理会一旁莫聪明那震惊的表情，直接开始将自己一早想好的话术给搬了出来。
“我将升米恩斗米仇搬出来，其实并不只是表达我对人类劣根性的担忧，同样也在表达我对人类未来的担忧。当所有目标都已经达成时，人类是还能忍受没有目标的生活？”
莫聪明：“这个...我想应该没有这么夸张吧？毕竟目标可以有无数个不是吗？”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诶，本来是可以这样的，但是你许下了无上智慧这个愿望，这使得人类的目标不再是目标，而超越人类理解的事物你又没办法将其定位目标，所以未来的情况将更多的成为一种停滞不前乃至是一潭死水。”
莫聪明似懂非懂，完全不像是拥有无上智慧的样子。但是此刻的我却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全当是他说不过我而已。
于是我也是干脆就直入主题的说道
“今天你正在大踏步的将人类推向未知，我虽然并不清楚之后的人类是否真的会因为无聊而集体自杀，但是我能很确定的告诉你，你没办法持续为人类提供新鲜感。你想当一个千古罪人，遗臭万年吗？”
莫聪明：...
...
好吧我承认自己这话说的有点着急了，实际上我的规劝话术就是先向莫聪明证明永生的恐怖。然后再将这些过错全部推向莫聪明一人身上，让他产生畏惧。以便最后放弃独裁与永生。
可我的行事作风有些着急了，还没和莫聪明解释清楚独裁永生的恐怖，直接就开始威胁他了...那九维之前说的那个“被拐卖到山里的妇女”举例，我现在的情况就好像：
我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前去解救那些被困妇女，要么讲道理，要么直接动手救人。而我却连道理都没和人家讲清楚，就让人家心甘情愿的把这些买过来的妇女给我，这不极容易产生矛盾吗？加上我又明明是抱着讲道理的心思来这的，这不就极容易弄巧成拙了吗？
...
幸运的是，莫聪明并没有因为理解我的话的原因而继续耍无赖，估摸着他确实害怕自己有可能遗臭万年。
莫聪明：“曹先生，是不是九维小姐之前有和您说过我的问题，还是说您有通过九维小姐看到过我领导下的人类的未来，所以才会做出如此猜测？”
我：...
（对哦！我都忘了还有这手了！）
被莫聪明这么一提点，我才猛的发现，九维那博古通今的申通莫聪明夫妻绝对看在眼里，我与其苦口婆心的和他讲道理，还不如直接搬出九维，这样就能逼迫他们放弃了。
于是我也是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话....我只能说言多必失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即便是顶着九维的预言（虽然是我编的），莫聪明却依然没有任何准备放弃的心思。他十分认真的看向我道
“好吧， 我知道了曹先生....但是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要坚持我自己最初的想法！我想，我们刚刚的话题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我：？？？
（虽然不知道刚刚还有什么话题没有说完，但是总感觉这家伙要搞影视作品里，反派洗白的那一套。）
我有些无语，但姑且还是默认了莫聪明继续把话给说下去
莫聪明：“我们刚刚不还在聊我以前的事情吗？正好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说说，至少还请您知道我的决心！”
我：（得，还真是要给自己洗白的节奏。）
说罢，莫聪明便也不顾我是否想听，自顾自的便开始说了起来:
“先前就已经说过，我是一个想要就会尽力去争取的人，但是这一切在我渐渐爬上高位后就变味了...正如不喜欢男人和女人那般，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其实对于任何的事物都提不起劲！换句话说，我当时其实也挺无聊的。所以我想，我其实还是挺懂您的担忧的，毕竟无聊是真的要命！”
我是没想到这也能让莫聪明强行扯上关系，只是我还是很好奇他的这张狗嘴到底能不能吐出象牙来，所以姑且也还没有揭穿他。
莫聪明：“可是后来，我慢慢的发现了这个世界的阴暗面，所以这份无聊便被我给藏了起来....”
这时，我一脸奇怪的看向了莫聪明
“阴暗面？什么玩意儿？”
虽然我很清楚莫聪明说的话十分的牵强，甚至可以说和我的核心思想八竿子打不着，可人都是八卦的，所以我也是不免的想要了解一下。
而另一边，莫聪明见我来了兴趣，自然也是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
这普天之下，从来没有新鲜的事情，那些所谓的“闻所未闻”，通常也只是将欲望隐藏起来的说辞...
“我父亲以前是一位军人，他的战友在一次外出任务时牺牲了，临死前他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了我的父亲。起初，我们家待他视如己出，可是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大，这个家伙渐渐的起了一些歪心思。”
说到这，莫聪明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玩味的看着我问道
“您要不要猜猜他动的是什么歪心思？”
我：...
凭借着我多年看小说的经历，我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脱口出道
“我想，大概是想要争夺家产，或者抢你未婚妻这种的吧？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莫聪明听到这话，身形一顿，然后尴尬的笑了笑道
“看样子九维小姐已经把我的过去全都告诉您了啊...”
我：（恩？你特么看不起谁呢？这种东西不是听语气都能猜个大概出来的吗？！）
莫聪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装出了一副非常生气又无奈的样子说道
“那个家伙，抢了我的未婚妻还不够，甚至还想要抢我们的家产和我的前途！索性我慧眼识人，在运筹帷幄之间便将他击溃...哦！我知道您不想听，我还是直接说我的结论吧。”
我：（喂喂喂！谁特么愿意听你的结论啊？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打脸这对狗男女的爽文剧本啊！）
在我没感觉的潜移默化里，我的品味已经开始和九维差不多了。
只可惜莫聪明并没有理解我的所求，他只是默默的说道
“解决完这件事后我便在想，这个家伙为什么就是无法满足呢？后来我才发现，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的劣根性啊！”
我：（额...咱就说，这点题是不是有点牵强了啊？）
莫聪明：“所以！我认为，若是能给满足他所有的目的和愿望，这件事其实就能迎刃而解了！”
我：？？？
（不是，感情你比我还圣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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