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花开大地。
时隔十年，再次来到燕州，楚南月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虽然是微服私访，萧寒野还是派人通知到燕州府尹纪清风。
知道帝后今日到达，纪清风早早就候着。
见到楚南月那刻，他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加速跳动几下。
大抵是这十年过得比较养尊处优，又大抵只是单纯她心态好，楚南月还是如从前那般赏心悦目，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的那双眸子依如当年那般清澈灵动。
当然没改变的还有她的脾性。
见到他行礼，便赶紧笑着让他平身：“纪大人，免礼吧，此次乃我们微服出访，不必拘礼，只当故人拜访即可。”
她语气温和，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仿若还是当年那个灵动的少女。
这让纪清风不由想起当年她和萧寒野在燕州的日子......
望着纪清风神情恍惚，萧寒野当即不悦唤了一声：“纪大人......”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纪清风。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纪清风赶紧俯首谢恩道：“多谢陛下、皇后娘娘，二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微臣已备好住处，请二位随微臣前往歇息一二。”
此时，他才小心翼翼抬眸望了一眼楚南月身边的萧寒野。
只见他一如当年一般一身黑衣，长身直立，身姿挺拔。
他脸上也没有明显的岁月痕迹，原本丰神俊朗的脸如今多了一丝成熟的魅力，愈发的风姿绰约。
尤其是他剑眉下的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冷冽而威严，仿佛能洞穿人心。
只一眼，便让他心中一凛。
原来，这便是帝王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见！
他在打量萧寒野，萧寒野也在打量他，这也是萧寒野第一次“看见”纪清风。
当初他眼睛复明之后，他一把火点了沈荃的住宅，便直奔幽州寻他的阿月了。
是以，他虽与纪清风打过多次交道，却从未见过他的如山真面目。
今日一见，果然应了那句话。
朝廷亲自选拔的探花郎又岂是泛泛之辈？
当然，和他比还是差远了。
他知道纪清风对楚南月的心思，不然他不可能十年还单着，这也是他此次前来燕州的目的。
他自然拉过楚南月的小手，把玩了一会儿，才幽幽回道：“纪大人，带路吧。”
楚南月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觉萧寒野今日又没吃药！
都多少年陈谷子烂麻子的事了，不对，本就从未有过的事，他自己非搁那拈酸吃醋，哪里有一点帝王的样子？
但想到他如今是个帝王，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她面色如常任他牵着一起跟纪清风去了住处。
到了之后，却是让她大吃一惊。
面对着宛如当年的“楚府”，她惊讶开口道：“这房子竟还留着？还保存的这般完好？”
她松开萧寒野的手，惊喜地望着院内的陈设，一如当年她离去时的样子，仿佛时光从未流逝。
她还记得当初她在外面石桌上准备了一桌饭菜感谢纪清风，不过最后却没吃成，因为萧寒野煞风景地来到......
当年的陈设顿时将她拉入了当年的情景中，往事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身后的小桃亦是，虽然他们当年被发配燕州的日子很苦，但这里却是最能体现她价值的地方。
这些年，她被楚南月和冷九二人宠得没边，性子一如当年那么虎，望着院内熟悉的一砖一瓦，她眼眸一闪，便小声对楚南月道：“娘娘，这次皇上还真没错，这纪大人确实对您念念不忘......”
萧寒野听了，太阳穴突突跳，他转身呵斥冷九：“管好你那多嘴婆娘，不然朕赏你鞭子！”
无妄之灾的冷九连忙俯首领命：“是！”
看了被百灵及时拉走的自家傻婆娘一眼，他后怕地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呃，咋就怂了呢？
他当年忤逆他家陛下的气势呢？
看来还是他家陛下多年未再打过他的原因。
一旁的江炎无语地摇了摇头。
冷九这家伙真是凭一己之力拉低他们这御林军统帅的威严。
要不是和他有过命之交，他都想辞官......
没了小桃的聒噪，楚南月很快便再次兴致高昂起来，她边走便对纪清风道：“纪大人有心了，没想到你竟将这房子买了下来，给本宫带来了意外之喜......”
她一脸回味与纪清风讲着当年往事：“说实话，当年初到燕州的日子很苦，陛下瞎了眼，两个孩子嗷嗷待哺，还多亏有纪大人的照拂......”
闻此，纪清风连忙俯首道：“娘娘，您折煞微臣了，是娘娘您凭自己的本事和乐观不屈的精神，才在逆境中撑起了一片天......”
对此，他一直都是心存愧疚和遗憾的，他只恨当初没早能醒悟，坚定不移地站在楚南月这边。
以至于让她吃了很多本可以避免的苦......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次望向了楚南月的脸。
当初为自保，她迫不得已划破了自己的脸，好在如今已恢复如初......
虽然他早就知道她的脸早就好了，但因为没亲眼见到，以至于当年楚南月脸上的疤成为了他心中多年过不去的一道坎......
楚南月继续道：“总归是纪大人帮扶本宫良多，当年的诸多苦难如今再次想来，竟是满满的回忆，对了，纪大人，不知这房子花了多少银子？本宫得还给你。”
纪清风连忙摆手道：“娘娘，您切莫这般客气，这也承载了微臣的回忆.....”
瞅着萧寒野朝他们这边走来，他连忙改口道：“此乃陛下和娘娘您二位当年住过的地方，象征着帝后缱绻深情，微臣能代为保管，已是莫大的荣幸，怎敢提银钱之事？
不仅这里，古月楼、就连当年烧焦的房子依然都保管如初......”
即便他如此说，皇上还是对他兴师问罪道：“纪清风，你可知罪？”
纪清风闻言，连忙跪下：“陛下，微臣知罪！”
萧寒野别意深深望了楚南月一眼，才冷冷对纪清风道：“纪大人，你身为燕州府尹，多年来兢兢业业，政绩斐然，当年亦因朕救助幽州，朕本不该苛责于你，但你至今未娶，无后为大，此乃大不孝之罪！你可有解释？”
纪清风心中一片苦涩。
他知道萧寒野这是在借题发挥，表面责备他无后，实则警告他不要对楚南月存有非分之想。
当年他都是直接杀来的，如今倒是懂得借题发挥了，不愧是当了帝王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回道：“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知罪，只是微臣一心忙于政务......”
见他还敢反驳，萧寒野直接不悦打断他：“忙于政务？纪大人，莫非你比朕这个皇帝还要忙？朕如今都和皇后有四个孩子了，你却连成亲的时间都没有，你倒是给朕好好解释一下，你每日都在忙什么？”
见皇上生气，纪清风知道不能再推诿。
他确实对楚南月有一种执念，当年她脸上那道疤着实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如今疤痕不在，故人圆满，他该放下了。
否则就是害人害己了。
所以，他沉声道：“陛下教诲的是，微臣会尽快成家，不负陛下期望。”
萧寒野道：“真心？”
纪清风俯首，恭敬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萧寒野这才和颜悦色道：“起来吧，纪大人乃肱股之臣，朕自然信你......对了，皇后，朕记得药王谷有一年轻貌美的医女，外公夸她聪慧，想这次回京带给你呢，既然纪大人有想法，不如你忍痛割爱让给纪大人？”
楚南月：“！！！”要不要这么狗？
冷九和江炎差不多的神情吧。
他们皇上最是腹黑加小心眼了，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好吧，最起码知道找个说辞了呢。
楚南月精神分裂笑着对纪清风道：“不如纪大人移步跟本宫去药王谷瞧瞧吧？”
说完，她便十分不满地瞪向萧寒野。
她外公准备给她的帮手，怎么就莫名其妙给纪清风了？
萧寒野却笑得像个大反派，揽过她的腰，朗声道：“快走吧，别让外公等急了。”
完后，还不忘招呼纪清风：“纪大人，跟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念着他的身份，楚南月原本想给他留一些面子的，但这狗东西实在太狗。
反正无外人在场，她的魔爪终于没忍住拧向了萧寒野的后腰。
左三圈，右三圈。
疼得萧寒野险些没在纪清风面前维持住他帝王的威严，他咧着嘴，在楚南月耳畔低声咬道：“阿月再忍忍，待回药王谷，为夫榻上任你拧......”
耳朵酥酥麻麻的，楚南月一个激灵，险些摔倒，幸亏被萧寒野打横抱起，才免了尴尬，但反应过来，却是更尴尬了。
她挣扎不掉，索性往他怀里顺势一躺，摆烂道：“狗东西，少在外面丢人现眼，快回谷。”
感觉到她的顺从，萧寒野勾唇一笑，随即便昂扬着身姿大步向门外走去。
他身后的一左一右哼哈二将，对此见怪不怪，连忙跟上。
反观纪清风却是顿了顿足。
萧寒野最终还是做到了对楚南月的承诺。
一生一世一双人，死生不负。
他释怀一笑，便也飞身上马，跟着一起去了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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