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虽小。
但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惊得在场的人浑身冷汗。
“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肉，哪里有肉，难道他们和城北的人一样...”
身后的人瞬间炸锅，赶紧后退。
同时紧张地盯着屋里的女人，生怕他突然抓狂一样。
唯有有心理准备的季凝冉面色如常，向床上消瘦如骷的女人。
女人反应好像很慢。
终于在他们诉说城北人的邪恶，紧张地劝季凝冉赶紧出来时，好像想到了什么。
一双游离的眼睛努力的想要聚神，想把眼前的人看清楚。
“你...你...”
她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只可惜喉咙的一口痰正好卡着，重重地喘上两声，呼吸戛然而止。
快得连季凝冉都来不及做措施。
浓重的痰息声没有了，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身后在等答案的人见状，探了探头。
“死了？”
季凝冉话刚落，听到几声松气的声音。
她没有转头，抬手帮女人合上双眼。
“恩，死了！”
“那...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
季凝冉面色平淡地起身，看了他们一眼。
跨出房门，淡淡道：“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说完，抬头看看依旧蔚蓝明媚的天空。
觉得这样的天色有点儿不配此时寒冷的心境。
不由得伸手，想要去挡住阳光。
可惜，阳光依旧从指缝中流淌下来，刺眼极了。
她眯了眯眼，放下手，踏出院门。
外面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出来，就关切的上前。
“里面有多少人，严重吗？”
跟季家人一同进去的人没等季家人回答，就来到他们身边。
小声地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跟他们说。
当他们听完，个个面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怎..怎么会这样...”
“天，他们怎么能...”
他们不知道害怕多一些，还是担忧多一些。
季凝冉站了出来，环顾了下四周。
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健康的人都饿得只剩下啃麸皮，又能指望他们靠什么存活！”
这里满街的血色不亚于城北。
说明当初被遗弃的人，曾有人自动放弃自己。
也有人曾挣扎过，抗拒过，最后却又不得不选择妥协。
只是不知道，现在留下来的人，到底是自动堕落的人多，还是妥协的人多？
想来，现在应该是妥协的人多一点吧？
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女人有时间在这里饿上三天才死。
想到这，她又看了眼身后的人。
“走吧，不管怎么说，也要去看看，说不定他们正需要有人送他们一程！”
季凝冉说完，就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身后的人，虽说害怕，却也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走。
一行人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路上有突然传来的腐臭味，有苍蝇聚集非常多的。
这种的季凝冉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大家往前走。
唯有偶尔听到咳嗽声的，这时候季司晨就会停下来，进去再空手出来。
当他出来之前，咳嗽声就不见了。
但，没有人问为什么，怎么了。
直到他们突然闻到了一股肉香味，这才有人奔溃地掉下无声的眼泪。
他哭任他哭，谁都没有说话。
季凝冉依旧带着大家，顺着肉香来到城隍庙附近，总算是听到阵阵的咳嗽声，和阵阵念经的声音。
他们越靠越近。
来到城隍庙的门口，这才把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偌大的城隍庙里尽是人群。
前庭两焚香金元宝的焚炉此时正被他们当锅用。
两锅应该是烧清水，两锅是炖煮东西。
舀清水的，随意承取。
炖煮的，拿之前都会在佛前虔诚的跪颂，才会从焚炉里成碗汤肉，蹲到一边吃东西。
可哪怕他们有肉吃，他们个个也都是枯槁如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他们看到季凝冉，也只是淡淡地撇了一眼。
对的。
城隍庙大门大开，季凝冉等人就赤裸裸的站在门口，怎么可能看不见。
只是看到又如何？
该跪跪跪，该吃吃吃。
直到他们跪颂完，吃完，才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站到门口。
向为首的季家人问道：“城门开了？”
季司晨摇了摇首。
“没有，但我们可以救你们！”
谁成想，这些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疯狂的大笑。
只是太虚弱了，没笑两口就开始咳嗽。
于是就又笑又咳，眼泪不止的留下来。
不过他们的身体，好像不允许他们如此透支体力。
没一会儿，就憋得脸通红。
于是，他们就努力地调整呼吸，控制自己。
直到恢复平静后，才对季司晨说上第二句话。
“若真想就我们，就送我们走吧！这是我们唯一的期望！”
季司晨看着眼前求死的人，喉咙滚了滚，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季凝冉，答应了。
“好！”
季凝冉说完，走到后面的麻袋，从里头翻出，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药。
“只要吃上几片就能无灾无痛的离开！”
里面的人听到了，瞬间眼前一亮。
好像季凝冉手上是什么好东西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直接向季凝冉跪求道：
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他这一跪，满院的人都跟着跪下。
“求求你，救救我吧！”
身后的幸存者闻言瞬间破防，极力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们之前以为，自己被困在府邸，每天担心受怕的不敢入睡，吃麸皮啃咸菜，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但现在与他们相比，简直矫情得不堪一击。
庙前吃肉，求死解脱，这是何等悲凉。
更让他们心久久不能平静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们给的！
他们真心难安！
罗氏也动容的撇过脸。
季凝冉也没有拿乔，打开包装就给他们分药。
当他们伸手接过季凝冉递上的白色小药丸，个个都激动地跟她说：“谢谢！”
接着带着微笑，回到大殿前，跪下唱颂经文。
唱着唱着，渐渐地声音就小了，头也越来越低。
一个声音结束，一个声音跟上。
外面近一千人，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跟着为自己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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