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离开医院的时候，月亮已高悬夜空。要不是不方便，他是想留下来守夜的。
张蕊芮一再坚持她要留在那里，廖中凯抵不过妻子的执拗，只得答应。
“我也留在这吧。”廖一骐靠在沙发上，“我睡沙发就行了。”
“你和你爸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再过来就行了。”张蕊芮打水出来，准备帮巫以安擦脸。
“你回去吧，今天你也没能休息。”巫以安看向他，“再说了你在这也不是很方便。”
都是借口罢了。
“就是，回去吧啊，这还有你妈我在呢。”张蕊芮用毛巾轻轻擦着巫以安的脸。
廖一骐只得跟着自己父亲回去。
路上他给魏逸凡发消息，“喝点？”
“？”
魏逸凡回得很快，“这么突然？”
“在哪儿喝？”
廖一骐看着连连蹦出的消息，“我准备到小区门口，你下楼吧。”
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魏逸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廖一骐和廖中凯说之前和魏逸凡约着吃点东西，廖中凯丝毫没有怀疑，叮嘱他注意安全自己就先回家休息了。
“什么情况啊？”魏逸凡看到就她一人，“以安不来吗？”
“她在医院。”廖一骐往他们经常偷摸喝酒的烧烤摊走去。
“啊？”魏逸凡追上他，“生病了？”
“嗯。”简略的回答。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廖一骐进去买了两包烟揣兜里。
魏逸凡看这架势就知道他现在正烦着呢，识相地不再问。
廖一骐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魏逸凡看着地上的酒瓶，试探性问：“吵架了？”
他闷下一大口啤酒，气泡直冲鼻腔，皱皱眉，“没有。”
“以安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廖一骐沉默，半晌才开口，“我不知道。”
他低着头，看着地上路过的一只蚂蚁，“魏逸凡，我什么都帮不上她。”
这话说出来，他眼里已经染上一层热气。呼气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我什么都做不了。”
魏逸凡没有再问，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倒上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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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一骐已经不记得昨晚自己是几点回来的了，是被渴醒的，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
他看了看时间，七点多。
微信上还有廖中凯发来的未读消息，他点开。
“安安情况不是很好，有恶化趋势我先去医院了，见你还在睡觉就没喊你。你醒来了自己打车去医院。”
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意识在看到“恶化”两字后瞬间清醒，他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就立马往医院赶过去。
一进病房，就看见廖中凯正安慰着眼睛红肿的张蕊芮，巫以安的舅舅则是站在旁边沉默不语，除了昨天那个姓阮的医生，还有给巫以安清理伤口的护士，巫以安的左手小臂上新鲜的伤口还淌着血。
巫以安头发凌乱，好像出了场大汗的样子，有些头发一缕缕地黏在了脑袋上。她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妈。”廖一骐开口。
听见自己儿子的呼唤，张蕊芮看向他，声音很是沙哑，“你来了？”
廖一骐看着病房里沉默的众人，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开口，“这是什么情况。”
廖中凯看他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再问。
“好了阮医生。”护士已经包扎好伤口，和阮嘉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
“Karry，我们聊聊。”阮嘉树和杨凯说了句。
杨凯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楼梯间内，阮嘉树递给了杨凯一根烟，杨凯夹在嘴上，迟迟没有点燃。
阮嘉树打燃火机，伸了过去。
杨凯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地板，双眼通红。
阮嘉树看了看窗外似乎一年四季都不会变色的大树，终于开口，“安安不能继续呆在这儿了。”
“我可以马上带她回美国。”杨凯没有任何犹豫。
阮嘉树给自己点了根烟，一阵烟雾飘出窗外，最后消散于无形。
“你和Leonard说了吗？”
“嗯。”杨凯胡乱抓了一把头发，“我们这两年计划领养一个孩子的，你告诉我安安的事情之后，我们就决定了，如果安安愿意，我们会带着她好好生活。”
阮嘉树闻言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廖一骐走过去蹲在自己母亲面前，“妈，安安会没事的。”
张蕊芮听了这话，知道自己儿子是在安慰她，眼泪止不住地哭得更凶。
“你还没吃东西呢吧？我去买回来？”
廖中凯道，“去吧。我在这儿看着的。多买一些，安安舅舅和阮医生应该也还没吃的。”
“嗯。”廖一骐站起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巫以安，往外走去。
等电梯的时候，旁边两个病人家属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也看到了？我的天啊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准备去解手的嘞，结果就看见那个男的在踹门，哎呀我还以为遇到什么变态了。差点拿手机报警啦！”说这话的女人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把门踹开啦我一眼就看到有个女的站在那里，厕所的镜子都碎了一地了，还有好多血哩。真的是吓死我了。”
“哎哟哪里是什么变态啦！”旁边的人补充道，“一看就是她爸爸之类的啦。好像一来就发现人不见了，跑来跑去找了好久，还开了我们病房的门哩！结果那边厕所就传出了玻璃碎掉的声音，他就立马冲过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姑娘怎么样了啊？”
“唉，看着倒是还很小的样子，可力气大的紧，好几个医生护士都没架得住她，直接给她扎针了才晕过去的。”
“哎...”
廖一骐放在口袋里的拳头渐渐捏紧，大概并凑出了巫以安发生了什么事情。
早餐买回来之后，病房里只有杨凯坐在那儿，没看见自己的父母。
“叔叔，先吃点东西吧？我爸妈说你还没吃东西的。”他把东西在茶几上摆开。
“诶，好。”杨凯勉强笑了笑，“你就是阿骐吧？昨晚安安提到你好几次呢，都还没能和你打招呼。”
“嗯。”廖一骐这才看到杨凯的衣服上还有凌乱的血迹。
杨凯看到他神色一僵，“吓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真是不好意思。”他把外套拉了一下，试图盖住已经变得有些深红的血渍。
廖一骐摇摇头。“没有。”将一杯豆浆递过去，“辛苦您了。”
杨凯被他这句话弄得一愣，随即苦笑，“你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廖一骐没有接话。
一片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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