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
“十一，这是我们欠你的，”八号皮肤底下浮现出血管的纹路。
他直视前方不去看伊一的反应，
那条白蛇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万丈身躯将头颅转向他们的方向。
“等会我会创造机会，把你送到哥哥身边，请你把他带回来，可以吗？”
“我会尽全力的。”
这就足够了……
八号生成了一个水泡泡把伊一放在里面，在他们前方有无数天人正朝他们扑过来。
许多天人翅膀和身体都出现了诡异的畸形，从完美的生物变得面目可憎，哪里和美能沾上关系。
八号深呼吸一口气，不再压抑身体里面的东西，他的气管里，他的耳蜗里，他的大脑皮层中。
那一颗颗被掐掉的眼球又生长了出来，它们牢牢的寄生在八号全身。
原本的8号突然消失了，一只乌龟出现在了天际，长着龙首的乌龟体格不断膨胀，一声龙吟响起。
原本那些朝他们攻击的天人都产生了迟钝和迷茫。
「吾为王，还不退下」
天人沿路分开为他们让开了道路，玄龟脑袋上顶着小水泡，靠近那只体格没办法比拟的白蛇。
那条蛇只是稍微动一下就产生了地震，绵长的尾巴直奔天际把玄龟给缠住了。
玄龟张开嘴，从里面吐出了东西，
「给你，它会保护你的」
一个空瓶子飞到了伊一手中，他一接触到就感受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个看着什么都没有装有的瓶子，其实是“欧若拉”的信物，里面装着一缕极光。
那光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但瓶子本身也是一个宝物。
在给出了瓶子之后，玄龟龟壳的缝隙中有绒羽渐渐挤了出来，对方的皮肤也开始变得凹凸不平。
直到身体被撕裂，一双双的小翅膀从里面生长了出来，
八号神色如常，看着白蛇把他们卷过去，张开了血盆大口。
白蛇的体积想要活吞他们不是难事，直到被咬住的一刻，八号躲进了龟壳里瞬间巨大化。
白蛇下巴被撑到极限，被对方卡住了，对方在地面的身体挪动了下便产生了巨大的破坏。
「眼睛能连通大脑，拿上你的刀，从他的眼睛进去吧。」
水泡带着伊一从白蛇的嘴里飞出去，飞到了对方的脑袋上，就站在对方的眼睛旁边。
那双眼睛的颜色还是那么美丽，不愧是对方的种族特色。
伊一手上拿着信物，还有骨刀，
就在他思考该怎么动手的时候，空瓶子打开了，包裹着他的气泡变得更明亮了几分。
就那么直冲冲的朝着蛇瞳飞了进去，气泡接触在那双眼睛上就像融入水面一般落了进去。
完全不需要他来操控，气泡自动导航带着它穿梭在白蛇的脑袋里。
周围全是血红色的墙壁，气泡将它们隔开，笔直着朝着某个地方感应飞去。
最后终于跨过保护膜来到了白蛇的大脑，
那颗巨大的大脑，脑花就像虫子一样，一直在动，察觉到有人靠近，上面裂开了缝隙，一双双的眼睛正盯着伊一。
眼前的画面瞬间一花，
他的精神遭到了攻击，理智值瞬间下降了一截。
“七号！滇玄！”
伊一朝着那颗大脑喊道，那颗巨大的脑花似乎被刺激了，许多的血管和组织凸了出来聚合在一起。
一只崭新的巨大眼球，缓缓睁开盯着他看。
【是你】
无法辨别男女的声音在脑海中说话，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重锤盯在他脑子里。
脑子疼的差点爆炸的时候，从发簪处传来了一股清凉的感觉，安抚住了他的大脑。
“天上人，”
【你我并无恩怨，就此离开吧】
祂冷漠的说，那颗眼球看着伊一，还有他头发上戴着的发簪。
【谁说没有？】女神的根叶发芽，气泡里面长出了植物的嫩叶，
“帝休”没有出现，祂的意识却降临了。
这两位存在彼此可是死仇，“帝休”没有不出现的理由。
【绝断山脉，倾覆昆仑，你以身死】
对，女神是死了，可祂作为自然孕育的神明，只要世上还有一颗野草的种子，祂就能再次生根。
“天上人”正在警告他们，凭借他们的力量，是没有办法和祂抗衡的。
【那再加上吾呢？】
外界的天空云雾被拨开，整个世界都焕然一新，在这永远白昼的国度，无数的群星更加璀璨耀眼。
天界的黑白交界处不再明显，它们逐渐融合在一起。
无数的光芒洒落大地，在那圣洁的光芒照耀下，许多面容扭曲的天人，脸上的表情从痛苦挣扎变得安详。
【濒死之神的挣扎】
伊一感受到了温暖的光，把那只眼睛盯着他带来的寒冷给驱散了。
又一位女神的力量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心中莫名的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次过后，副本就会被永久划定归属权。
“帝休”处于半死状态，降临来的原主人“欧若拉”状态也明显不好，
这个世界已经被“天上人”蚕食得千疮百孔，两位女神正面也没办法抗衡对方。
【伊一，由我们压制祂，请你去切断对方的力量源头】
“帝休”在他耳边温柔的说。
【伊一？吾与你一同】“欧若拉”说话时心灵都仿佛被净化一般。
祂只是轻轻念出你的名字，就觉得被爱人亲吻过无数遍耳垂。
……
灵光的种子在白蛇的大脑中扎根，两位女神的身影在旁边一晃而过。祂们是如此的尊贵高洁。
那颗大脑上长出无数的枝叶，生长出来的眼球也被缠绕住。
“天上人”看着这一切。
【触碰我，与我对视，】
那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伊一眼睛失焦，直到“帝休”抽出一片叶子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两位女神没有在说话，两件信物也离开了他身上，正散发出光芒镇压着对方。
在外界，所有人都看着那条白蛇的鳞甲打开，每一片鳞片都在晃动着。
凑近看去，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翅膀，在打开的空隙能看到大块凹凸不平的蛇肉，让人既恶心又想吐。
七号感觉到白蛇咬他的力道减弱了，也看到了天空降下的光芒。
“欧若拉”的信物是最后的手段，从森林中取出就代表他们舍弃了所有的退路，破釜沉舟。
“哥哥，我来救你了，”
玄龟身体缩小了，没有在抗拒，就那么让巨蛇把它吞了下去。
……
那颗巨大的脑花变得透明，伊一在气泡里面承受着三方力量的冲击，感觉精神层面上像一团橡皮泥被捏成了无数形状。
触发天赋
「想活在阳光下……」
熟悉的声音虚弱的飘来，在那颗被包裹着的大脑深处，一缕特别的情绪如同风雪中的烛火。
找到了。
伊一跑了过去，踩在各种柔软的组织上，直到来到了那处。
他用刀划开了脑髓，把包裹在对方大脑皮质的附着物给清除掉。
“滇玄！你听得见吗！！”
【用你的血】
一片稍有锋利的叶子生长在他旁边，伊一把干净的叶子摘下来，划开了手，
他的血液从清理出的缺口上滴落下去，接触到的地方冒起了一串的白烟，好像正在发生着什么化学反应，分子之间正在躁动。
【吾送你去往深处】
光芒绽放而出，他们的思维彼此间开始纠缠连接，整个世界都在变化。
……
……
伊一晃了晃脑袋，他抬头打量着周围。
一片暗淡的星海，天穹上布满了各种行星云，亿万年的星空出现在他眼前，如此的宁静。
他远远的看到了一道身影，正坐在孤岛的礁石上。
伊一脚下，一片漆黑无边的海洋，没有任何生气，死气沉沉的托浮着他。
伊一行走在水面上，一步步朝着那座孤岛靠近。
对方坐在那里仰望着天穹，直到他走到旁边都没有反应。
“滇玄？你在看什么？”
……
等待了许久，对方收回了目光，“我……在找太阳，”
“太阳在外面，不在这里，”
“嗯，我知道，”滇玄慢慢闭上了眼睛，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很快就有了风，吹动着他的发丝衣角。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温柔的哼唱似乎被海风带来，连大海都柔顺了几许，
“我们出去吧？”
听到询问，滇玄又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发着淡淡的蓝光，比天上的星辰星云还要耀眼。
这时候伊一才注意到对方四肢上的枷锁，已经勒进了对方的血肉里，和对方生长在一起。
“抱歉，深海中的鱼是没有办法见到光的，”
他们离开了冰冷的海水和气压，在见到光的时候，就是他们消亡的时候。
“别说傻话，你又不是鱼，你是人，”
伊一上手拽住了对方的脸，拉弯了对方的嘴角。
在外面欺负他的时候不是挺神气的吗？怎么心灵世界看着这么软弱可欺。
“污染是不可逆的，除非我能脱离维度，直接达到医生的研究成果，”
那是天才们穷尽一生的追求，不是他这个连正经小学都没上过的人能够做到的。
“我把我关在这里就能减缓祂对我的干扰，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
“天上人和这个副本最大的连接就是我，我……”
“就是母株病毒。”
滇玄艰难的挪动身体，把脑袋靠在伊一身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能帮我做一件事吗？这是哥哥的请求。”
伊一拒绝想要脱口而出，但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知道哪怕他说出拒绝也改变不了结果。
而且这是那个人，第一次以哥哥的身份自称向他提出的请求。
“真好，能这样不被影响的和你聊天，”
“不用着急，这里的时间很慢很长，能陪我再待一会儿吗？”
滇玄让他坐过来，然后把脑袋垫在了对方的腿上。
他们一起吹着海风，听着风中带来的吟唱，看着天上的繁星。
“以前，所长问过我梦想，”
“我告诉他，我想和弟弟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一起上学，一起长大，作为一个普通人，”
“我想让他过上好日子，我想让他永不悲伤，”
“那你呢？”
一直在想漓武的事，企图把对方的整个人生都扛到自己的肩上，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也只是一个孩子？
而且，漓武知道了又会怎样想呢？
……
漓武知道……
所以才会有那样的表现吧，在8号的身上永远有化不开的悲伤，压力，难过，痛苦。
“我…有些想妈妈和舅舅了……”
“你说，我偷偷去见他们怎么样？他们还认得出我吗？”
伊一把手放在对方的眼角，“你有这么漂亮的眼睛肯定能认得出来。”
“你也喜欢吗？之后送给你吧。”
“你这家伙，不要随便说那么恐怖的话。”
弹了下对方脑瓜崩，滇玄傻笑了两声。
“伊一，”
“嗯”
“之后就拜托你了，”
“不要，”
“求求你啦~就这一次嘛~”滇玄还抓着他的手撒起娇来。
这副神情和动作放在平时简直不敢想象，而现在却无所谓了，已经到最后了，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
“漓武已经走出来了，那个一直被困在原地的，是你。”
“你为什么一直觉得他长不大？一直觉得他需要保护呢？”
……
“可能…这就是哥哥的溺爱吧，既然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么多困难险阻，那未来他也会走过去的。”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慢慢的，
让照片褪色……
慢慢的，
接受一个人……
……
“我们的身体里装有所长安装的定向炸弹，这些年我们做了很多很坏很坏的事。”
“我现在要自首了，你会帮我的，对吧？”
……
“我不是警察，我是你的家人，我只会包庇你，要自首的话，起码得有点诚意，亲自去投案吧。”
……
“呵呵，伊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
“你也长大了，已经成为了你小时候最想成为的人，”
“你也终于成为人了。”
滇玄笑起来眼角有亮晶闪过，他撇过头去，不让伊一看清楚。
“你会为我难过吗？哎呀，别哭，你怎么先哭上了？”
滇玄有些许慌乱，看着对方酒红色的眼瞳中凝出水花打在他的衣服上。
尝试了许久都抹不干对方的眼泪，滇玄干脆放弃了。
“也好，干脆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吧，哭完了就好受了，”
哭完了，海上的太阳就升起来了，救援的直升机也就到了。
哭完了，孩子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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