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对，的确是在挣扎。
越是往前，灵兽越是疯狂，这不像在哨站堵门，他们完全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只有不停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蛮牛像是汹涌海潮中的一条帆船，正竭力控制着不被海浪倾覆。
现在的关键是，为什么九死军会先知道这个消息，导致他们现在如此被动。
那不是李家小子吗？难道李百山也参与其中了？不，李百山不是这种人，他非常清楚。
“王将！”多吉皱眉，他需要一个解释。
“周子矜，就是从192号哨站赶回来的学生小队的队长，据说是他把情报带到的哨站，然后才传递给我们的。”
“据说？”多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的，他们和李战秋、陈风在病房里通了电话，有其他人听到了，但没有实际证据。”
“我的兵还需要证据？！”李百山可不认这种说法，功劳就该钉死了。
“百山，不要急，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王将你继续。”
“李战秋和陈风在潮灾防守战中被暂时编入了城防军第三小队，队长是……徐兵。他们去找过徐兵，徐兵以军令今晚严守不出为由拒绝了。”王将不再往下说，他相信军长能够明白。
边防军中每一个九死军的身份都是有档案记载的，多吉自然是很清楚。
徐兵？他是真的在执行军令，还是……多吉看着屏幕上徐兵的身影思索起来。
徐兵没有这个本事。
“传令下去，全军出城迎击。任务代号……凯旋！”
“是！”王将领命，他知道，今晚的事情已经定性了，结束了。
“哼！多吉小子你想捡便宜不成？”
“蛇姥你哪里的话，是我们的错，差点儿让功臣受苦了。”多吉也没有掩盖的意思，大大方方承认了。
“除了蛇姥，还有别的老朋友吧？”在这种辈分高的吓人的老前辈面前认个错，服个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你自己看吧。”蛇姥姥今天也不是来吵架的，只不过过来出口气罢了。
多吉抬头，眼睛微眯，只见屏幕上突然绽放出耀眼的金黄色光芒。
屠老六，原来是你这个烤串的！
北城门楼上，寒风冽冽，只余下了屠老六一人。
和平日里满身油污不同，屠老六今天穿的很正式，一身黑色的笔挺西装，白色衬衣配上藏青色的领带，颇有些蓉都城里写字楼白领的感觉。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烧烤师傅。
用他的话说，男人办事，应该体面一些。
以前那些兄弟们总是喜欢打趣他，他也不在意，仍然准备了无数套同样的西装，打一场就扔一套。
现在，那些兄弟有很多已经不在了。
强子，老汉，我来接你们了。
老汉就是西南话里老爹的意思，以前他总不愿意喊这个外号，现在……也不知道老汉能不能听到。
城墙之下，厮杀正趋于白热化，不过这些喊杀也好，嘶吼也罢，全都与他无关，屠老六甚至慢慢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远处逐渐升起的恐怖气息，屠老六突然轻笑出声。
“没想到今晚还有我活动筋骨的机会。”
“你去招呼一下那头老狼吧。”
站在城门楼边缘的屠老六突然向前迈出一步，不，应该说是从他身体里走出一个人。
那人身子与屠老六一般高，胖瘦也差不多，只是没穿衣服，而是全身长满了金色的毛。
这是一只猴子，直立行走的金毛猴子。
金毛猴子的身影没有停留，在虚空中迈步向前，就像踩在透明玻璃做成的道路上，像是一个人在……散步。
他步伐很慢，但步子却很大，速度极快，仿佛脚下的空间自动变短了，很快就到了极远处，到了那恐怖气息的所在。
地面上战作一团的人类和灵兽完全没有察觉到金毛猴子的出现，他们只是觉得有点儿热。
起初，一部分人认为是因为剧烈战斗所导致的，但渐渐的，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些原本在这无月之夜有些暗淡的影子变得渐渐如白日一般幽黑深邃。
是天亮了吗？难道战斗已经持续了这么久了吗？
不！不可能！
那些首先察觉出异样的人抬头看向天空，想看看天上的太阳。
他们确实看到了太阳，只不过和平日里的不太一样。
金毛猴子从屠老六的身体里走出来，随着踏空前进，猴子的身上开始一点点亮起金光，就像是——升起了一轮金色的太阳。
这轮金红的太阳代替里黑夜的月，成了这片天地唯一的光。
地面的碎冰渣子一点点融化，青草变得焦枯，然后冒出黑色的烟，便连这黑烟也被高温化为虚无。
越来越多的灵师和灵兽停了下来，抬头，仿佛是在向着新生的太阳祈祷。
在这太阳之中的是一只金色的猴子，他好像完全不受高温的影响，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阳猿，火屠。”
李百山认得这轮太阳，准确的说，应该是认得这只曾经搅动西南的阳猿，以及他的主人——人称火屠的屠老六。
他有些兴奋，同样作为培育指挥猿猴灵兽的顶级战力，李百山很想跟阳猿打一场。
李战秋则没有这样的心思，因为……他与这轮金色太阳的差距太大了，大到他现在有些抬不起头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培育猿猴。
暴猿李家是西南培育猿猴的第一家族，但都是走的暴力流肌肉流，这种绅士一样的元素力量他还是第一次见。
仿佛神迹。
神迹总是短暂的，金色的太阳越过他们的头顶，飞向他们身后，黑夜重新罩下，只有残余的温度告诉他们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嗷——呜！
狼嚎仿佛从远古传来，带着时间的痕迹。所有的灵兽匍匐在地，尤其是那些狼族的灵兽，他们身体颤抖，仿佛感受到了不可抵抗的力量。
“走！”
周子矜最先反应过来，这正是进城的最好时机。
在他们身后，太阳的光影明灭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和他争抢光明。
“真是个骚包的家伙！”多吉很想吊销一家烧烤店的营业执照。
大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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