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落座，无聊地啃着糕点，她跟世家小姐们成不了朋友，毕竟京城霸王的外号不是白取的，那些人看到她只会像是小羔羊看到流着口水的狼，只剩下瑟瑟发抖。
突然间不远处一股强烈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久久不散，姜九细碎刘海下的眼眸略微拧紧，把嘴里咀嚼的点心吞咽喉咙，她掌心略微粘稠像是沾染着液体，漫不经心地拍了拍。
紧接着姜九朝着目光发射的方向望过去，对上的正是柳清清幽怨的眼神。
呜呼，真没有想到她竟然也在这里。
就在姜九托着脸腮疑惑之际，耳畔传来公公的鸭子嗓音。
“皇后娘娘驾到！”
姜九慢悠悠最后一个起身，跟着众人敷衍地对着她行了行礼。
在皇后听不出情绪的“平身”里，姜九是第一个起身，弯腰屁股重新坐回椅子。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中间高台的皇后，可能是因为皇后娘娘走的是白莲花路线，尊贵无比的凤冠和繁琐的风袍和她人畜无害的脸蛋合并在一块有着违和感，极其不协调。
见到传闻中的皇后——-也是这届宫斗冠军，姜九明白她能做到皇后之位，绝非等闲之辈。
隔着老远，姜九能察觉到皇后的目光在自己和姜清雅之间隐晦且带有恶意的来回，显然自己观察她的时候，人家也在观察她。
姜九能清晰察觉到皇后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从她掀起茶杯略微颤抖的差点把茶杯摔在地上就能看出。
总不能皇后现在是更年期，提前得帕金森吧？？
“姜六小姐，听闻前段时间你和雪儿有些误会？”皇后把该死的茶杯放下，喷着怒火的眼眸准确地瞄准下面的姜九，直接开火。
呜呼，来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姜九半点不怕皇后施展开来的威严，想要以高位令她屈服，想都别想。
干脆她扮演傻子假装听不出皇后嘴里的嘲弄和不满，反正你不明着说，我就装作不知道。
皇后一咽，胸膛内的怒火翻天覆地般袭来，眼里的火焰更是狂风暴雨，她相互交叠在腹部的十指更是相互死死扣住。
“姜家当真是好教养。”
再次听着皇后咬牙切齿的话语，姜九露出一抹糊弄傻子敷衍的假笑，“皇后娘娘说得是。”
骂她，那是万万不行。
你要是骂姜家，那绝对是大大的点赞。
没错，姜九就是如此不要脸。
皇后：“.......。”气死了，姜九到底能不能听得懂她的冷嘲热讽？？？
只见她胸口起伏，强忍着心中怒火的模样，偏偏姜清雅自作聪明觉得是她出场表现的机会，可能趁机借姜九刚才的表现为跷跷板来涮涮皇后的好感。
“皇后娘娘息怒，妹妹她自幼流离失所，口直心肠别无他意。”
皇后见到姜清雅主动站出来替她说话，一秒看穿她的意图，竟然敢在她面前耍小心眼？
“看来宋家的家教也不怎么样。”一语双关，再次嘲讽姜九，顺带讽刺一波作为宋家亲生骨肉的姜清雅。
啧啧啧，不愧是宫斗冠军，看来没少干一箭双雕的坏事。
姜清雅听闻此言，涂抹胭脂水粉的小脸蛋霎时间苍白，唇色白得更是吓人，姜九看得是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颇有一种看狗咬狗的感觉。
看来皇后对姜清雅这个未来的儿媳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姜清雅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在皇后那里把好感度往上提一提，更是直接在众人面前被皇后阴阳怪气丢了一波脸面。
想到这，姜九嘴角的弧度越张越开，最后更是直接不掩饰噗呲笑出声。
坐在她对面的是郡主顾飘零，姜九一笑，自然注意力被其吸引不解地看过来。
姜九对此解释，“我想到开心的事情。”
顾飘零闻言，其实不信但也移开目光，暗想真是个怪人。
皇后今天不知是怎么回事，兴致缺缺整场宴会提不起精神，似乎都在拧紧眉头走神，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世家小姐个个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猴精，自然察觉到皇后情绪不高，故而她们提着小心肝行事，原本精心准备的礼物更是不敢展示。
不过片刻，皇后直接结束宴会离开，留下嬷嬷在登记着她们准备的贺礼。
出宫的路途里，闲时无聊姜九想着该如何去报复姜清雅，要不要直接把柳清清和三皇子顾萧宇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脑海里闪现顾萧宇面无表情把大皇子脑袋切西瓜般切下来的场景，不行，不行。
就凭柳清清是林家养女这点，姜九敢保证等顾萧宇清醒过来提起裤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出宝剑把柳清清捅死。
故而，柳清清绝对不是第一人选，她立马想到嚣张跋扈的安彤儿。
安家可也算得上当今皇后娘娘的裙带关系，而且现在安家老爷是二品大官，顾萧宇要削安彤儿脑袋也得掂量掂量。
姜九决定要做媒婆——-撮合顾萧宇和安彤儿，给姜清雅添点麻烦。
至于柳清清该如何是好，姜九托着小脸蛋继续转动着脑袋瓜。
片刻，凉薄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她已经想到该如何安排柳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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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然儿已经到江南寻了处隐秘小村庄，姜九收到她报平安的信，并且感谢了她在包裹里留下的银两，还特意寄了些江南特产过来。
夜一把早已经包裹得密不透风的骨灰盒通过镖局来寄送到江南给她。
只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当年参与那事的何家公子和花家少爷还逍遥法外好好活着。
姜九却已经在着手对付姜青云和何家公子，皇后喜欢一石二鸟，巧了，她也喜欢。
小碧那边已经完成不少的画，姜九干脆把发财扔给秋香，她扭头跟着夜一他们去附近的村庄张贴寻人启事。
期间一直暗戳戳和附近的村民套近乎，很快在热心的村民口中找到贴合姜九目标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姓徐，家里是寡妇辛苦带着孩子供他科举，孩子难得考到秀才，又是过独木桥成为进士。
偏偏天有不测风云，某天夜里起火，进士为了救老母亲，直接脸部被火烧伤，前途皆毁。
只能帮村民写些对联，抄写书籍艰难度日生活。
姜九根据村民的指路，找到距离村子最里面偏僻小山的茅草屋。
见到那位可怜命苦的徐进士。
他的确是半边脸大面积烧伤，坏死的组织像是奇形怪状的肉瘤，看起来很是可怖。
那人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来找自己，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眼神闪躲劈开她的视线，低垂着脑袋。
姜九知道他这是内心极度自卑的表现，她叹了口声，尽量缓和神情没有过多关注他的脸部情况，而是以看待正常人的态度跟他说话。
“我有一桩买卖，你愿不愿意做？”
徐进士原本很紧张，这些年自从他从相貌堂堂的俊脸变成如今人见人怕的鬼样，村子里的人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生怕他会传染。
孩子们见到他也只会喊怪物，怪物，再扔两把石头然后蹦蹦跳跳离开。
唯有姜九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对他的态度正常，没有害怕和小心翼翼。
“什么买卖？”徐进士口腔苦涩，他能有什么可以卖的？
可是接下来姜九的话令他吃惊到嘴巴越张越大，她竟然要这样做？
怕他有心理负担，姜九特意补充了句，“他们可不是好人，很坏很坏的人。”
徐进士闻言默不作声，算是答应和他合作。
另一边，姜九则是让能日行千里的夜一带着她昨晚奋战疾书的名人诗句到京城之外的村庄里找书坊出版。
姜家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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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隐秘性极高的包厢内。
姜青云愁眉苦脸地拧紧眉头，那张雾黑的脸庞似乎在散发着全世界欠他一百万两白银的戾气。
坐在他对面的好友何公子，此时他脸上悠哉悠哉，似乎不被对面散发的低气压影响，慢悠悠嚼着花生。
“哎，青云，别担心。”
姜青云失去焦点的目光重新聚拢，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好友，内心顿时推挤着一股郁气。
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怎么可能不头疼。
下周就是夫子抽查的日子，若是他还写不出好文章，又该如何自处。
“哎，青云你要给别人一点机会，天天优等生都是你，其他人可怎么活啊？”何公子半开玩笑道。
姜青云没有回话，能做第一谁愿意做第二。
更何况百姓谁不是只觉得第一，第二有什么好的？
但是姜青云自入学那年，年年是第一，现在更像是枷锁把他架在那里，他不敢想象第二的话会是什么场景。
何公子这种脑袋只会玩乐的纨绔子弟岂能懂得他的痛苦。
“哎，青云，你实在想得头疼，干脆不要想，放松点。”
“咱们喝点小酒，叫上姑娘陪你一番，指不定你灵感爆棚呢？”何公子烈酒入口下肚，又开始打趣揶揄道。
闻言，姜青云脸色顿时沉下来，何公子知道他说的话越界，连忙往他面前空杯子里面倒酒，“兄弟，来，喝酒，喝酒。”
两人推杯置腹，一杯接着一杯下肚，最后何公子脸上是被烈酒熏出来的红意。
可能是有点上头，他晕头转向但眼前的视野出现模糊的姜青云，他依旧板着张该死的死鱼脸，麻蛋，看着就晦气。
气血冲上何公子本来就是浆糊的脑袋，双手摊开像张武大郎烧饼摊在滑溜溜的桌面。
忍不住嘟囔道：“你要是肚子里面真的被榨干了墨水，还不如跟我一样干脆找人帮忙。”
“只要给点银两，那些秀才咣咣给你绞尽脑汁想文章，你天才的名号可不就是保住了。”
听闻他的话，姜青云沉着的脸庞更是阴沉得可怕，像是揉碎了冰。
落于桌面的原本放松的掌心现在死死攥紧，手背青筋暴起。
他再也无法遏制住胸膛的怒气，猛地起身转身离开包厢，姜青云现在郁闷烦躁到脑海里像是隐藏着团乱糟糟的毛线，他理不清思路，该死的文人风骨让他无法去找“代写”。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不，绝对不行，他相信自己可以。
姜青云在脑海里不断自我催眠，摇晃着躯体走着自以为的直线回到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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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晨曦缓慢吞噬着洁白如的云朵，几片重叠的云彩里幻影着金黄色的框边，犹如是打更的老头在唤醒贪睡的孩童。
透过窗外破烂的剪纸银白色阳光的烘托，能清晰看到屋内的场景。
此时此刻，屋内一男一女双膝跪在地面，两个人的背挺得直直，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是姜九。
只不过现在的姜九似乎也搞不清楚状况，满脸疑惑地看着面前说跪就跪的两人。
“.......。”到底啥情况？？怎么一言不合就下跪？？？
小碧和林君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扭头齐涮涮看向姜九，“姜小姐，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林君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姜九更是眼梢略微上挑，算是明白他的意思，问道：
“你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什么事情？”
然后林君难为情地看了小碧一眼，在娘子眼神鼓励下勇敢地把以前为了银两要伤害姜九的事情说出来。
“对不起，姜小姐，我错了。”林君再次道歉。
姜九：“........。”
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姜九虽然心里有点不是味道，但也没有怪罪林君，毕竟幕后黑手不是他。
“你可记得雇你那人是谁？”姜九又问，她挺好奇到底是谁，第一个排除顾萧宇，人家档次高得很，不可能会用林君这样只会点功夫的猎户。
“是李家的少爷，似乎是叫李志庆。”林君摸着后脑勺说道，他原本只知道是李家少爷，但不知道他的名字，今早还特意到京城去打听，结果一打听就知道他的名字。
呜呼，姜九略微意外，硬是在记忆角落翻找出李志庆这号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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