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出密道出口的那一刻,齐瑞祥第一时间扶住旁边的树干,剧烈地咳嗽起来。
密道里潮湿的霉味和泥土的腥气呛得他喉咙发疼,身上沾满的干枯稻草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头发里、衣领间、裤脚缝,到处都缠着细碎的草屑,痒得他忍不住伸手反复拨弄,指尖沾满了泥土和草汁的混合物。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密道入口,眼神复杂 ——
泰哥紧随其后爬出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双手胡乱地拍打身上的稻草,嘴里还不停地咒骂:“他娘的…… 这密道也太折腾人了…… 差点没把老子憋死……”
他拍了半天,却发现稻草像粘在了身上一样,越拍越乱,反而有更多细碎的草屑掉进衣领,引得他一阵瑟缩。
他瞥了一眼齐瑞祥空荡荡的身后,忍不住问道:“亮了底牌又不把人带出来你图什么?”
“那当时那个女人求我们带她走,你为什么跳脚?” 齐瑞祥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笃定,“这件事本来就没有那么简单。”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仔细将密道出口的藤蔓和落叶重新盖好,确保看不出任何痕迹 —— 这出口藏在黑岩寨后山的一片茂密竹林里,周围全是一人多高的灌木和交错的竹枝,本身就极为隐秘,再加上刻意遮掩,就算有人路过,也绝不可能发现。
泰哥一时语塞,他刚刚才见识过齐瑞祥的两副面孔,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他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有些武断了.....
“你不怕那个女人把我们卖了吗?” 他说着,又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这片竹林长得密不透风,阳光都很难穿透,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没有任何脚印,显然平时极少有人涉足。
“卖什么?怎么卖?” 齐瑞祥在泰哥身边坐下,也开始清理身上的稻草,“你没发现吗?这密道挖得极深,入口在主实验室地下牢房的通风管道末端,仅容一人匍匐前进,内壁全是夯实的泥土,还特意做了防潮处理,这样一条密道怎么能是她那种身份知道的呢?”
泰哥后知后觉,终于是品出了一丝不对劲,却又不敢轻易表态。
不过很快他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你早就意识到那个女人有问题又为什么轻易透露自己的目的?要是她......”
齐瑞祥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手指轻轻捻掉袖口的草屑:“我要是告诉你没准这个女人就是姓沈的放的诱饵你要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放长线钓大鱼?” 泰哥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姓沈的早就知道我们会出现在寨子里吗?”
“你仔细想想,我们撞见她从沈承宇房间里出来的时机,太巧了。” 齐瑞祥缓缓说道,“我们当时刚摸清实验室的守卫换班规律,正打算找地方潜伏,就正好看到她踉跄着出来,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简直就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而且她身上的痕迹 —— 脖颈上的红痕、凌乱的衣衫,还有眼里的泪水,太刻意了,像是生怕我们看不出她受了委屈。”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起来:“真正让我起疑的,是后来在储物间里,我问她那些问题的时候。我问顾允希被关在哪里,问她地下牢房的密码,甚至问她机密,她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 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回答了出来,而且细节说得清清楚楚,连密码的位数、根本一点都不避讳。”
“是啊!” 泰哥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秘密?一个被沈承宇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沈承宇怎么可能对她毫无防备?她只是天才的妹妹,又不是天才!不然姓沈的都不用把顾允希绑来,”
“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齐瑞祥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能知道这么多核心机密的人,沈承宇绝对不可能真的把她当成玩物随意丢弃。你想,沈承宇是什么人?心狠手辣,多疑成性,连自己的亲信都未必完全信任,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毫无保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 她是沈承宇故意安插的棋子,目的就是等我们这样的‘外人’出现,然后通过她,摸清我们的底细和目的。”
泰哥听得后背发凉,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仿佛沈承宇的人随时会从竹林里钻出来:“那你还敢把真实目的告诉她?你就不怕她转头就把我们的计划全泄露给沈承宇?”
“因为沈承宇已经把他想吃什么摆在明面上了,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做这道菜?”
齐瑞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就发现寨子里有外人潜入了,只是不确定我们的目的,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所以他才让这个女生故意示弱,装作被虐待、被抛弃的样子,引我们上钩 —— 他知道我们这些人,不管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别的,心里总有一丝恻隐之心,看到她那副样子,大概率会出手相助。”
“而我们一旦救了她,她就有了接近我们的理由。” 齐瑞祥继续分析,“她回答我们的问题越干脆、越详细,我们就越容易信任她,也就越容易把自己的真实目的透露给她。沈承宇想要的,就是我们的真实目的 —— 他猜到我们是为了顾允希而来,却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还想知道我们的逃跑路线和后续计划,然后好一网打尽。”
“那你还故意把真实目的告诉她?” 泰哥还是不解,“这不是正好中了沈承宇的圈套吗?”
“表面上是这样,但实际上,我是在顺水推舟。” 齐瑞祥解释道,“我故意坦诚自己是为了救顾允希而来,还装作完全信任她的样子,让她把‘我们要从密道逃跑’的消息传递给沈承宇。”
他顿了顿,补充道:“她知道的那些‘秘密’,大概率也是沈承宇故意让她知道的。比如地下牢房的密码,说不定早就被沈承宇更换了。”
泰哥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多弯弯绕绕,你竟然都想到了!我还以为你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你早就看穿了沈承宇的计谋,还反过来利用了他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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