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天南星肩膀不由得一颤。他之前听说过这个无影城的圣子，因为命格独特，从出生那一刻命运就已经被决定了，一辈子都用捆仙绳锁着，关在城里不见天日。他记得新一任的圣子，还是个孩子。
“你说的是真的？！”有人“噌”地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
“凤凰城传出来的消息还有假？听说在准备圣火了。”
“火祭啊！”
天南星眉宇间皱得更深了，转身就要朝外面跑去，刚迈出一步，就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后颈就被狠狠劈了一掌。他眼前一黑，向地上倒去，随即被人接住了。
醒来时，他躺在山洞的石板床上。
“火祭！”他猛地清醒，正要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南云在对面打坐，闭着眼，看起来平静得很。
“南云？你……”
“你先睡着，四天过后我再给你解开。”南云依然闭着眼，声音冷淡。
再过四天，凤凰城就要祭天了。南云知道天南星想做什么，因此将他的灵脉封住，过了这几天，就一切都好了。
天南星试着挣扎了几下，感觉到南云的灵流微微波动，若是再用力一些，或许就能冲破他的束缚。
“你要去送死吗？”南云感觉到灵力相抗，他睁开了眼，神情带着一种怒意冲天的冷漠。虽然腹部的伤好得很快，但近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调修，灵力难免会受到影响，他不确定能否将天南星困住。
“那死的就是别人了南云，他是无辜的啊，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天南星躺在床上，掌心聚起灵流，正一点一点冲破压制在灵脉上的束缚。
“难道你就不无辜吗？这些事凭什么要你担着，你逞什么能啊！”南云突然站起，朝他走过来，手上用了力，与天南星的灵流持平。
“那你就当这些事是我带来的好不好？一切因我而起，就让我去结束它好不好？你也看到了，那个乞丐就是想要我去死，我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一想到那个乞丐，天南星便控制不住情绪了，一时间没有顾及太多，发狠冲破了全身的压制感。
“死？”看着天南星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南云愣了瞬间，眼前笼上了阴影，神情再也不冰冷，换上了抑制不住的愤怒，“我们这些年吃的苦，不就是为了活着？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去死，你死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你要我怎么办！？”说着，南云又设了一道结界，将天南星罩在里面。
虽说以前两人修习对招时，也用过不少招数，但像今天这样实打实的来，还是第一次。南云的结界，天南星的剑光，将山洞照得透亮。
天南星握着剑，与结界外的人对峙，“你该怎么办怎么办！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跟着我，都是你自找的！”
都是你自找的……南云觉得这句话好笑。原来这么多年认为的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在天南星看来都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他哑了声：“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把你当什么？你没爹没娘，我同情你罢了，我一个人好好的，你一来就抢了我爹娘的爱。”天南星吼着，眼里逐渐爬上了血丝。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是！”天南星挥了剑，白光一闪，随之落下的，是南云碎掉的结界。
山洞又暗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蜡烛在风中明明灭灭，还有南云碎掉的结界，像天南星曾经在洞口外看过的点点星辰，在面前飘过，转瞬即逝。
“原来我们从小到大的情分，还抵不过一个你见都没见过的人。”南云突然平静下来，看着消散不见的结界，红了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像在感慨：“好，南星，从今以后你的死活与我无关。”
他们的情分，被天南星刚才那一剑斩断了。
最后，南云说了一个“滚”字，强压着怒意，很平静也很爆发，在山洞里不断回响。他叫天南星滚，自己却离开了，离开了那个唯一能容身的山洞，只留下天南星一个人，瘫坐在地上，盯着洞口出神。
山洞里的回响声逐渐淡去，变得安静起来，静得出奇，随后又响起了一阵呜咽声。天南星将自己抱成一团，靠在石板床边轻声呜咽着。
这些年来，他哭过很多次，却是第一次因为与人决裂而哭泣，刚才那些话，扎中了南云的心，同时也刺痛了他自己。
他们喝同样的母乳，住同一个院子，有同样的爹娘和师父。十九年来，他对南云从来都不是同情，他从最开始就将南云当做自己的弟弟。
“没了我你可以过得更好，再也不用跟着我躲躲藏藏了，对不起……”
虽说两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但他们两个在一起，南云福没享到，难却吃了不少。只要离开他，南云还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要跟着受累。
南云被他气走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只是最后一声道歉，也没人听到了。
是夜，星辰满天，天南星坐在洞口边看了最后一次，最后留下星云独自下了山。
或许……或许南云回来了，这把剑也能给他留个念想。
天南星下山放了那匹白马，他欠别人的，终究是还不了了。
他朝四周望了好久，没有动静，看来南云是真的被他气跑了，他叹了口气，朝凤凰城的方向走去。
一切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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