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了朱医生这边的任务，裴纶算是把一个烂摊子交到了靳雪茹的手中。
他才不会怎么管靳雪茹那边的处理情况，而是又来到了墨尔教。
墨尔教的禁闭室，裴纶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过了。
毕竟在裴纶潜移默化的感染之下，已经尽量减少这种不是很人道的惩罚方式了。
让一个人在孤独中死去，那多痛苦。
裴纶觉得自己还没有泯灭的良知，是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禁闭室现在只有颜钠一个人在里面，裴纶是有特殊权限的，自然可以进来看一眼颜钠。
颜钠跟裴纶之间也不是很熟悉。
颜钠只是知道，在厉东升的身边，有那么一个可以独善其身的助理，就是裴纶。
很多人都跟在厉东升的身边讨生活，但是只有裴纶一个人，可以得到厉东升全部的信任。
在颜钠的眼中，最能拿捏人心的不是厉东升，而是裴纶。
“你怎么会来？”
颜钠见到裴纶，的确是有些惊讶。
“来看看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你现在一定很不习惯吧。”
颜钠在墨尔教内部，一直都是作为杀手存在的。
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自己就是下一个要被自己杀死的人。
颜钠现在对于未来的陌生和惶恐，其实都被禁闭室的安静所磨灭了。
你在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总会冷静下来的。
颜钠又是一个心里接受程度高于常人的好苗子。
裴纶都觉得可惜。
“你没有必要走这么决绝的一条路，你分明知道你回来之后，董事长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颜钠的脸上已经带着轻松地笑容。
“我知道啊，裴助理。”
裴纶摇了摇头，叹气道：“那你为什么还是要一意孤行呢，我大概很久之前就提醒过你了，不要激怒董事长。”
颜钠这会儿倒像是一个年轻人，玩弄着手指头，对裴纶说道：“我只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总的来说，颜钠的行为不算背叛。
他在NEO没有经过多长时间的训练，就已经来到了墨尔教，现在一心为了墨尔教，也是理所应当的。
裴纶叹息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应该先跟我沟通的。”
“裴助理，就算我告诉你了，结果也一定会是这样，我还是会杀了颜钾，换取一个自由。”
裴纶对于这样的回答有些意外：“你要的自由，难道就是死亡吗？”
“这是最快捷的方法了。”颜钠很轻松地张开双臂，“你看我现在，一点都没有害怕，反而很期待，很享受。”
“墨尔教的变故，你也知道，老大被董事长弄到医院里面软禁了起来，我心里很不畅快。”
颜钠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将近，所以开始对裴纶说着心里话。
“我不可能两头都尽忠的，只能选择一个。”
裴纶望向颜钠。
“你选择了林前。”
颜钠点了点头，说道：“对啊，林老大对我们很好，他跟董事长不一样，至少知道人情味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说完之后，他又笑道：“哎呀，我忘了，裴助理是董事长的人，我说的是不是太直白了？”
裴纶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都是可以的。”
裴纶对人的宽容度其实很高。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就是跟在厉东升身边的一个工作人员罢了，迟早都是会被换掉的。
甚至有人也在背后骂过自己，说自己只是厉东升一条养的不会叫的狗。
不管是什么身份，裴纶都是将自己跟厉东升割裂开的。
不能因为厉东升的地位，就跟着一起水涨船高，这是不对的。
“你要是一心求死，为什么不直接了断，还要带上颜钾，自己又要在这里受苦。”
裴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颜钠想了想，说道：“到底是从董事长手底下出来的人，我觉得我偏心到林老大的身上，这是不对的。”
“董事长现在对我的惩罚，也是我自己的惩罚，我应该受着的。”
颜钠的眼神里，充满着认真。
裴纶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颜钠认真的神情又带着几分纯良，就像他的年纪一般，明明还是一个少年。
“你应该知道，这很难受的。”
裴纶提醒着颜钠。
“董事长不会让我难受太久的，他还会利用我最后一次，对不对。”
裴纶没有想到颜钠会如此聪明。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颜钠笑嘻嘻地戳了一下裴纶：“因为你啊。”
“因为你来了，我就猜到了，董事长一定还有别的吩咐，不然你不会来这里看我的。”
裴纶没有否认。
颜钠的猜想都是对的。
“那你不害怕我，还跟我这一副嬉皮笑脸的？”
颜钠摇了摇头：“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还要有比死更艰难的事情嘛？”
裴纶沉默了一下。
他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活着，就是比死更艰难的事情。”
颜钠倒是十分乐观。
但是乐观到让人悲观。
“那多好，我不就可以期盼着最简单的死亡吗？”
“裴助理，你完全都不需要替我担心。”
颜钠反倒是反过来安慰起了裴纶。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你也会有的。”
这一句话，像是一颗铆钉重重地刺入裴纶的心。
他通常都是看着别人做选择，逼迫着别人做选择。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直在做选择的。
颜钠看着裴纶不说话，又笑道：“裴助理，你是真的在为我担心吗？”
裴纶刚将眼神落在了颜钠身上，颜钠就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不是，你是在为自己担心。”
颜钠接着说道：“其实，裴助理，做选择倒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关键是，做完选择之后，你会不会感到后悔？”
“就拿我自己来说，我进NEO不曾后悔，进墨尔教也不曾后悔。”
“我人生走来的每一条路，虽然有着被迫的选择，也有着自主的选择，但是我从未后悔过。”
“你看我现在，为了我自己做出来的选择，我马上就要自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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