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顿时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我准备开口问的时候，姜歆将手收回去，“大师~~~”
刚说俩字，便被慧明抬手制止，“阿弥陀佛，姜施主，我们还是先吃菜。”
面对这一情形，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之前见慧明的时候，他基本上知无不言。
而这次不但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愁眉表情，还刻意的跳过心中所想的话。
这不禁让我怀疑他是否看出了一点什么。
我是一个务实的科学主义者。
一般这种看相不会太过于相信。
可小时候母亲和我说，对于未知的领域，有时候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之后的生涯中，我一直抱着这种态度来面对占卜算卦。
吃饭间，慧明的话语很少，我和姜歆也很少说话。
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作为出家人，他自然懂得这些规矩。
粗茶淡饭半响时，一杯茶水几时分。
在三人的沉默中，我们很快结束用餐。
慧明将碗筷工整放好。
双眼如炬望着我，恭敬道：“小僧之前和刘施主讲过，小僧为苦行僧人，今日这顿豪华大餐实属不该。”
顿了顿，他从僧衣内兜拿出一条佛串，绕过我直接递到了姜歆眼前。
“姜施主，您天性纯良，但在人世间不免会遇到一些灾祸之事，这串佛串上的佛珠是小僧游历各大寺庙所得，中间这金色珠是小僧前几日刚得。”
说着慧明给微微向姜歆微笑道：“金色珠只是表面镀金，所以不算很贵重，还请姜施主收下，以感谢姜施主这一饭之恩。”
这一幕让我和姜歆都无比惊讶。
姜歆自然知道这串佛珠意味着什么，慧明作为苦行僧，游历各大寺庙以求佛法。
如真按他所说，这每一粒佛珠均是不同寺庙所求。
但这未免也太过贵重。
慧明虽没有说这佛珠出处几何，但肯定会是各大寺庙大师亲手开光所赠送。
这串佛珠的意义可比千万黄金贵重，这是一位高僧历尽千辛万苦所得。
也是他多年修行的见证。
如今他却要赠与姜歆，对于我们实在是太过于贵重。
难道，这和他刚才看姜歆手相有关。
姜歆望着这一串佛珠，久久没有伸手，也没有开口。
慧明望着姜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又开口道：“姜施主，小僧可否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您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姜歆微微点头一笑，“大师您请问。”
“向施主这千金之躯，本性善良之人，如果遇到他人遇到危险，您是否会愿意用自己性命去救那人。”
这一问彻底将姜歆问住。
她眼神充满疑问的盯着慧明，嘴微张，好似想说什么话却又有顾虑无法说出口。
姜歆在面对慧明这一提问，不会说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面对出家人的问题，我们也不会说谎。
但这一刻，姜歆心中有了更多的顾虑。
她现在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她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有我，有自己爱的人。
如果放在之前，或许姜歆会救那人，但现在，她心中有了更多的牵绊，不会在轻易出手。
姜歆的沉默让室内安静到了极点。
良久之后，慧明站起身，双手合十向姜歆微微鞠躬，“姜施主，想必您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小僧这微薄礼物，还请您务必收下。”
顿了顿，他提醒姜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佛珠更应该留给善良之人，而不是跟在我这修行之人身边。”
接着慧明转身和我轻轻道：“刘施主，想必这会是我们最后一面，小僧有句话想和你说，不知可不可以移步。”
我微微点头。
虽然我不懂慧明为什么会说这是最后一面，但我不会去反驳他。
之前在普陀山，我问慧明下次见面在什么时候，当时他回复我：有缘自然回见。
如今他说出最后一面，我想那应该是真的最后一面。
我和慧明没有走出包间，姜歆以上洗手间为由将时间留给我和慧明。
慧明向我微微鞠躬，“刘施主，小僧斗胆给您一个忠告。”
“大师您说。”面对慧明，我一向很尊敬。
“未来如果姜施主发生变故，还请刘施主多一点宽容。”
这句话，直接将我惊出天际。
姜歆发生变故？这是什么意思？
我和姜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
我不想在有任何事故发生。
还没等开口回问，慧明直接说道：“小僧话已说完，刘施主，未来几何，一切由天。”
“大师~~~”
慧明抬手制止我，“刘施主保重，未来的事情不需要太过于忧虑，小僧就此告别。”
说完，慧明转身开门大步离去，而姜歆也在一分钟之后回来包间。
见我呆呆的望着门的方向。
她伸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呆了？”
我回过神来，将姜歆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若有所思道：“我在想大师和我说的话。”
姜歆拉着我坐到座位上好奇的问道：“所以是什么？”
我向他温柔一笑，将大师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姜歆听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辩证的方法安慰我。
而是说：“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虽然大师德高望重，但未来是不可预测的，你说对吗？”
姜歆说的很有道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人生之所以精彩，是因为未来的不可确定性。
但我从小便无比讨厌这种不确定性，因为不确定性所以恐惧。
而这种未知的恐惧深深折磨着我，让我无法自拔。
这一天晚上，我和姜歆并没有进古城，而是在丽江市区找了一所不错的酒店住了下来。
姜歆洗澡的时候，我给木木去了一个电话。
他们已经到了丽江，明天计划先去一趟玉龙雪山，然后在和我见面。
我哈哈一笑：“不急，你们先在丽江玩几天，看看有没有艳遇什么的。”
木木在电话那头深深抽一口烟，“艳遇我就不强求了，不过，你那个求婚仪式怎么计划的！”
这一句直接将我问沉默，说实话从那天姜歆和我说之后，我还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一件事。
我原计划是让木木他们来这里，与我见面后我们在一起商量，三人成师，定能想出一个好方案。
我这个求婚仪式不求让姜歆哭的稀里哗啦，但一定要让他看到我的用心和诚意。
我点起一根烟，绕过了这个话题，向木木问道：“阿丁他们呢？”
木木一叹息，“别提了，我们来了三个人，住了一家民宿，阿丁和老琪正在和下面的文青在吹牛喝酒。”
阿丁真是不管在哪里都保持着社牛属性。
想当初他刚上班第一天便拉着自己主管领导去喝了一顿酒，期间大吹自己能力。
不过现代社会社牛本身就是一种工作能力。
这一点木木比不了，老琪更比不了了。
随着洗手间门响动，我知道姜歆出来了，便和木木说：“行了，你姜总洗完澡了，我不和你说了，明天我们去了古城我给你打电话。”
“好，你先忙。”说完木木便挂了电话。
我从客厅走进卧室，姜歆正对着镜子用毛巾擦拭着自己头发，见我进来，一手抓住我的衣服用鼻子用力嗅了嗅。
然后她皱着眉头和我道：“真不知道烟有什么好抽的。”
我从她的行李箱中将她的吹风机拿出来，调成一档，扶着姜歆头发，照着镜子给她温柔吹拂头发。
姜歆望着镜子中的这一幕，淡淡一笑，“你刚才出去是不是做什么坏事去了？”
“没有啊。”
“那为什么今天这么好，还给我吹头发。”然后她指了指行李箱中吹风机配件，“将那个圆盘形状配件放到吹风机上，给我烘干好了。”
我按她的要求将配件安装好，然后继续服务姜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吹风机还有这么多配件。”
我说的是实话，我的中短发根本用不到这么高级吹风机，用了也是浪费。
姜歆好似很享受我的服务，面朝镜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我轻笑一声，头靠近她的耳朵，小声道：“说点我不知道的事情呗。”
姜歆忽然扭头，笑着问着，“你想知道那方面。”
我正欲开口问的时候，姜歆伸手打断我：“我的感情史你都知道，所以这一点就不要问了，其他随便走！”
我直起身，眼望天花板故意迟疑一时间，慢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
没等我说完，姜歆再一次打断我：“你是想问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
我将吹风机关掉放到一边，从身后抱住姜歆：“不是，我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将我放在你心里的。”
可能在大多人心中，爱和放心中区别不大。
但对我而言，这两种有本质的区别。
爱上一个人可能是一瞬间，但将一个人放进自己内心深处，却是潜移默化的存在。
姜歆一摊手，“这个问题我已经在那年回答过你了，所以不需要在重复一遍，不过～～～”
姜歆停了良久，在我唇上印了一口，“我彻底将你放入我未来计划中，应该是我放弃美国生活的时候。”
姜若若在美国的时候和我提过，姜歆不一定会回国，以后可能会在那边生活。
当时我非常愤怒，我生气姜歆什么事情都瞒着我，我生气她自始至终都在为自己考虑，自私无比。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歆改变了思路，她让我见了小智慧，她回来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她将我放入了自己未来计划里。
“所以是什么时候？”
姜歆站起身，眼眸中无限深情，“看到你在自由女神像发呆的时候。”
姜歆这一句，将我拉回那个下雨天的纽约。
但那时候姜歆人在欧洲，所以不可能是她亲眼看到。
不过结合我们在加州遇见姜氏保安情况，可能我和萱萱他们踏入美国便在姜歆的保护之下。
但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是那时候。
我将这个问题向姜歆问去，“为什么？因为是自由女神吗？”
姜歆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只能沉默等着姜歆解释。
她并没有让我等太久，立刻向我解释道，“你看过泰坦尼克号吗？我说是那部经典电影。”
我肯定点点头，这部电影是我心中最近三十年中影史第一。
不仅因为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更是最后沉船时候，众生群像面对灾难时，表现出的抉择之情。
姜歆拉着我的手坐到床上，用食指抚摸着手上戒指。
“当我看到你的影像，忽然想到了Rose登上美国，见到自由女神像时那个眼神！Rose在今后的生涯中，为了Jack改姓，做到了在船上答应Jack的所有事情。”
“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和你的承诺，我知道自己在很多时候都对不起你，我对你也感到深深抱歉！但那一刹那，我不想在让我们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所以～～～”
望着姜歆歉意微红的眼神，我轻轻抱着她，“所以，你当时便决定回来吗？”
“所以我决定实现我对你的承诺，只不过那时候姜山逼我逼的太凶，我不能让他知道小智慧的存在，一旦涉及到利益关系之后，很多亲情是不存在的，你知道吗？”
姜歆越说越激动，“是我错了，我一开始为了顾及亲情给姜山的权利太大了，以至于现在几乎没办法收场。”
我不知道为何姜歆忽然把话题转到了商业上？
或许这段时间她的压力依旧存在，虽然在外旅游，但美国那边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姜歆依旧没办法彻底放下美国那边的工作。
我将姜歆眼泪擦拭掉，“没关系，如果你被姜氏赶出来，我让你当续星cEo，董事长也给你，我和萱萱给你打工！”
姜歆听到我的话，忽然破涕为笑，她请打我一下，“我才不要续星，那是智恩送给你的礼物，同时也是上天给你的恩赐，我不能要！”
停了一下，姜歆幽幽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自己创业，真正的白手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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