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琦最后一个汇报。
因为刚来不久，也谈不上有什么长远规划，只是提了一件事，“我得到消息，青鸟互娱原美术总监齐玉，已经加入腾达。”
“之前签保密协议了吗？”
张硕也有点诧异，没想到齐玉竟然被腾达给挖走了，牌面还挺大。
“签了。”
“那就没什么了。”
人是青鸟互娱主动放走的，既然没留什么隐患，那就没什么好说的。
“青云数据总部搬迁到京师，有遇到什么困难吗？”鹿琦没怎么讲，张硕反倒是主动关心起他的工作。
“总体比较平稳，但内部肯定还是会有一些杂音。您知道的，相比滨海城，对普通员工而言，在京师的生活成本以及生活压力会更大。还有一些因为南北地域诧异，水土不服，也有少数人选择离职。”鹿琦了解的还挺细。
京师属于超大都市，光是通勤一项就让打工人无法承受。
还有雾霾…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作为一个曾经的社畜，张硕对于底层员工的抱怨，自然也是深有体会的，琢磨了一下，看到蒋悦，“集团是不是可以考虑，制定一个中长期发展规划，核心一点，就是将研发机构等非必要设在京都、魔都等超级都市圈的分支机构，有计划地迁往新二线城市，比如临湘、庐州等地，就非常不错。”
不是说超级都市圈不好，它存在有它存在的价值跟意义。
但是过度的资源聚集，人才、资金、技术的过度集中，不仅会对周边地区形成强大的虹吸效应，对身处都市圈的打工人其实也非常的不友好。
萌芽没有办法改变都市圈格局，所能够做的，就是在兼顾京师、魔都这些超级市场的同时，尽可能多地将分支机构下沉到二线城市。
不要再一窝蜂地往繁华都市圈挤了。
如果视野再放的长远一些，或许只有在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进入成熟商业应用之后，这一局面才能得到真正改变。
等到那时，人人居家办公，或许就不再是梦想了。
“在条件合适的时候，要在整个萌芽体系中构建起顺畅的内部流转体系，允许有条件、有意愿的员工，返回家乡工作。”
哪怕说是回归到行省一级，那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进步。
至少不用再做跨省迁徙的候鸟。
华夏数十年的大发展、大崛起，确实是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这亮眼的成绩单背后，是无数个“常年来回迁徙”的家庭。
农民工就不说了。
作为最辛苦的一个群体，年年往返于家乡跟大城市之间，建起了无数的高楼大厦，却无法在大城市觅得方寸安身之地。
大学生群体又何尝就舒服了？
尤其是在京师、魔都、滨海城等一线城市工作的，如果无法在当地买房，那归根结底，就都还是一个匆匆过客。
大城市的繁花似锦，终究不属于他们。
张硕就有很多同学，在滨海等大城市奋斗几年之后，如果无法买房上车，就都还是选择回到江城老家，找一份工资更低的工作，然后娶妻生子。
这都还算是好的。
最悲催的是那种，因为专业原因，除了在大城市就找不到工作的，哪怕没有买房上车，也只能在大城市苦熬着。
难怪说自由职业会在未来成为一种新趋势，年轻人会高呼躺平。
要不说华夏人可爱又可敬呢，不管是九零后，还是零零后，虽然在网上喊躺平喊的热闹，现实中却少有真正的懒汉，都还在努力负重前行着。
至少张硕身边，没见谁真正躺平啃老的。
丢不丢人啊？！
“好。”
蒋悦赶紧记下，这本就是她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
“我刚才提的几点建议，只是临时想到的，肯定不全面，建议人资着实制定员工保障计划，将对员工的保障真正落到实处，争取让每一位员工都能够有尊严的工作，有尊严的生活。”
张硕却是郑重其事。
萌芽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对员工的保障也该提上议程了，不能光顾着践行社会责任，反而忽略了对自家员工的关爱。
那就有点那啥了。
“好，等下我就跟伍总监对接这事。”
蒋悦压力还是挺大的。
盖因萌芽系业务横跨制造业、服务业，员工组成非常之复杂，既有顶尖科学家，受过高等教育的研究员、程序猿，也有没上过大学的店员、外卖配送员、电子厂工人，想要一碗水端平，实在是千难万难。
但是再困难，大老板都发话了，那肯定也要想办法执行。
有尊严地工作、生活，已经是成年人最基础的需求，无关乎职位高低、受教育程度，必须要做到一视同仁。
这也是萌芽企业文化的内涵之一。
………
第二天。
张硕出现在校园时，手里拿的麦粒X1，立即吸引了唐雨等人的注意。
“三哥，你这是什么牌子的手机？我怎么没见过，好漂亮啊。”唐雨翻来覆去看，也没找到LOGO标识。
“这是工程样机，你当然没见过。”
既然是工程样机，自然也是不会有LOGO的，甚至在外观尺寸上还会刻意跟最终的成品有一些区别，以免提前泄露了信息。
“是麦粒手机？”唐雨也是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没想到麦粒手机这么漂亮，什么时候正式上市啊？我也要买一部。”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张硕可不放心这个唐雨这个大嘴巴，将样机带着身边，不是为了显摆，而是真的在认认真真地体验。
整体来说，麦粒X1最多只能算是一部中规中矩的智能手机。
工艺设计很惊艳，技术却很一般。
别说跟原时空的平果6相媲美，哪怕是跟现在的三星S3对比，最多也就是半斤八两，在某些领域甚至还比不过三星S3。
就这。
都还是仗着外观设计的优势。
说到底，还是麦粒集团成立时间太短，技术积累太薄弱。
麦粒X1因为采用的是高通芯片、安卓系统，无法像平果那样做到完美的软硬件结合，容易发热、电池续航堪忧、色彩不够饱和等瑕疵都不少。
需要在后续机型中一一改进。
“对了，三哥，这周六是端午节，我们准备在小西家搞一场毕业寝室聚会，你要不要一起参加？”唐雨笑着发出邀请。
“你们宿舍小姐妹聚会，叫我去干什么？”张硕就有些不想去。
“哼，你要不去，我就把小西灌醉。”唐雨鼓着个腮帮子，像极了一头要咬人的小老虎，“然后在校内网发帖，说你对小西始乱终弃。”
“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张硕很相信，唐雨这丫头是能说到做到的。
………
吕凯那边的动作也很快。
星期一张硕拍板启动对锐狄科的收购，星期三就对锐狄科发出收购通知，计划以38.5亿的价格全资收购锐狄科。
收购完成之后。
锐狄科将会并入稻穗半导体旗下，成为稻穗半导体的全资子公司。
事实上，早在对展迅发起收购时，萌芽投资并购部就已经同步完成了对锐狄科的尽职调查，之后也一直跟锐狄科保持着联系。
因此到了星期五。
锐狄科方面就发布公告，欣然接受了萌芽的报价，收购正式启动。
原时空，蓝光集团收购锐狄科时还经历过一段波折，彼时还有一家魔都企业对锐狄科感兴趣，甚至更早获得官方审批。
只是后来蓝光集团耍了一些手腕，愣是来了一招虎口夺食。
不同的是，萌芽对锐狄科的收购足足提前了两年，此时的蓝光集团内部都还处在大变动、大整合时期，根本就无暇他顾。
魔道的那家企业，自然也不是萌芽的对手。
………
锐狄科的公告一出，不出意外，又在舆论场掀起了一番小波澜。
“萌芽是真有钱啊，动不动就几十个小目标砸下去。”
“萌芽加大在半导体行业的投资，这是好事啊，总比在互联网行业跟三巨头疯狂内卷来的好，希望诞生下一个华威！！！”
“靠这种买买买，总感觉像是暴发户，很难超越华威吧？”
“那不然呢，从零开始吗？”
“大家还是期待一下麦粒手机到底怎么样吧，萌芽进军制造业，到底能不能行，看麦粒手机就能见真章了。”
“希望不是玩票吧！”
不止是网友好奇，圈内大老也都很是震惊。
“有钱，真好！！”
雷布斯属实是羡慕了，萌芽光是用于收购锐狄科的资金，就超过了小咪这一轮的融资，而前者仅仅只是为了布局手机芯片。
如果小咪有萌芽这样的大靠山，雷布斯也想大展拳脚。
只可惜....
“张硕这小子，上个月还跟我哭穷，这就又搞了一个大动作。”大爷还是无法理解，萌芽为何要头铁在半导体行业加大投入。
“还是年轻。”
大爷就有些得意，相比半导体行业，他更在意互联网金融。
那才是真正下金蛋的。
………
6月23日，星期六。
张硕自是无暇关注网上的舆论，被迫陪着唐雨等人过节，开车到了公寓楼下，打电话让唐雨下来搬东西。
“三哥，你买了多少东西啊，还要我下来搬……”
唐雨一如既往的吐槽，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硕身边的新跑车吸引了。
“哇，这是保时捷帕拉梅拉最新款吧？”
一起下来的慕容燕更夸张，看到这跑车都快走不动路了，眼中满是痴迷，可见帕拉梅拉对女生的杀伤力有多大。
“咳。”
到底还是唐雨更有见识，很快恢复过来，吐槽说道：“三哥，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男人开帕拉梅拉就算了，还选红色款，烧包啊。”
“喜欢吗？”
张硕却是似笑非笑。
“当然喜欢。”唐雨吐槽归吐槽，其实还是有点小羡慕的，“哎，想到下个月开始，以后每天要挤地铁上班，就很苦逼的好吗？”
以二叔的秉性，自然不可能给唐雨配车。
“喜欢就送你了。”
张硕将车钥匙递了过去。
“送，送给我？”唐雨惊了，难得结巴。
“对啊，之前不是说过，你毕业时要送你一份小礼物吗？这就是了。”
“谢谢三哥！”
唐雨乐得直接给了张硕一个大大的拥抱。
“啧啧，这也就是咱三哥了，两百多万的保时捷帕拉梅拉都成了小礼物。”慕容燕羡慕的都快要质壁分离了，“呜呜，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哥哥就好了。”
“你那直播间不是有几千个小哥哥吗？”李玲笑着打趣。
“那能一样吗？”
慕容燕翻了个白眼，“都是白嫖的，别说保时捷了，连自行车都不送的。”
“噗嗤！！！”
众人也是被慕容燕给逗笑了。
“三哥，我开这车上班，会不会影响不好？”
短暂的兴奋过后，唐雨却又担心起来。
“没事，你是我妹，开辆保时捷上班，很高调吗？”张硕可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唐雨在报社上班，未必就有多少人知道她的身份。
可保时捷一亮相，哪怕是在滨海，那基本也没多少人会给她找茬了。
想也知道是什么家庭。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是你送的。”唐雨也是个小机灵，明着说担心影响，实际是担心在爸妈那不过关。
想要狐假虎威呢。
“行！”
张硕又怎么会看不穿唐雨的那点小心思，以他现在的影响力，哪怕是在二叔二婶面前，也是稍微能说上两句话的。
而且以他对二叔的了解，二叔其实也未必就在意这个。
或许是受跑车刺激，也是因为即将毕业，一个个都没正形，彻底放飞自我，唐雨这几个丫头完全就喝疯了，连顾小西都难得喝了一支啤酒。
就跟商量好的一样，四个姑娘合伙灌他一个。
这谁扛得住？
当晚张硕也是难得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起来都还头疼。
………
转眼就到了星期三。
这一天，张硕在副总裁鹿琦陪同下，前往魔都出差。
吕凯、罗杰两人接的机。
虽然稻穗半导体的总部已经从滨海城迁到了江夏，但罗杰过去一个月的工作重心却是放在了魔都。
不用说。
自是负责对展迅的接收、调查以及整合工作。
张硕这次来魔都，也是来出席收购锐狄科的签约仪式，顺带关注一下罗杰对展迅通信的整合情况。
因为这直接关乎到烛龙芯片的成败。
印象中，原时空蓝光集团先后在13/14年收购展迅、锐狄科之后，又在16年启动了对展迅、锐狄科的合并工作。
直到2018年，内部整合才暂告一段落了。
可谓是非常不顺。
整合后的新展锐，也没有形成 1+1>2 的合力，反而因为混乱的内部管理和无序的流程体系，让企业陷于低效发展的泥潭中。
漫长的合并过程中，两家企业一边要对内部资源进行整合，一边要面对外部的竞争，对企业的管理能力也的确是一个挑战。
直接后果，就是错过了4G风口。
这是非常致命的。
张硕当然不允许稻穗半导体犯下跟原时空同样的错误，不仅安排罗杰亲自坐镇魔都，主导展迅的整合工作，也加速了对锐狄科的收购。
收购完成，也将立即启动合并工作。
一切都是快刀斩乱麻，绝不拖延，导致错过了新的发展风口。
尤其是说。
张硕还给稻穗半导体定下了一个艰巨任务——明年要拿出烛龙芯片。
时间就更紧了。
随着4G网络的快速普及，到了明年，烛龙芯片肯定要是4G。
“在魔都蹲点了一个多月，感觉怎么样？”
下了飞机，稍作休整之后，张硕就将罗杰叫到房间谈工作。
“说实话，问题还挺多的。”
罗杰这一个月也是累的够呛，几乎将展迅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务必要了解到一个真实的展迅。
“从现在发现的问题看，展迅内部，各种项目冗杂混乱，与客户频发纠纷，营销与供应链系统十分落后，都是手工录入，甚至还有团队以自己创业项目冒充公司项目，以及集体骗取加班费等等……”
罗杰越说，张硕脸就越黑。
他预计展迅内部肯定会有一些毛病，这也是行业通病了。
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难怪原时空展锐在中高端产品上表现乏力，4G全网通也迟迟出不来，因为那时候企业内部已经腐化到存亡边缘。
但后续展锐能够重新崛起，肯定也是经历了一次凤凰涅盘。
“这么说，我们收购展迅，其实是做了一笔亏本买卖？投资并购部之前的尽职调查，又是怎么做的？”张硕看向坐在对面的吕凯。
“不不不。”
罗杰赶紧站出来解围，“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展迅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只要砍掉一些冗余项目，树立科学决策机制，引入集成产品开发、能力成熟度模型集成和测试成熟度模型集成等先进的科学管理流程，还是大有作为的。”
“可是时间呢？来得及吗？”
张硕却并不乐观，“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展迅内部都这样，那对锐狄科，我们最好也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又要推动两家公司的整合，那事情的复杂程度跟严重性，只怕会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艰难。”
想要革除旧弊，就必须要大刀阔斧地革新，势必会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再比如说，针对客户纠纷，也要及时拿出具有针对性的补救措施来，比如召开客户道歉会，四处登门拜访，以重新挽回客户的信任等等。
革新将会涉及到公司研发体系的重新确立，企业文化的塑造和人才招揽等等，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个确实。”
罗杰也是压力山大。
“能搞定吗？”张硕目光灼灼。
“说实话，仅凭我一个人，很难。主要我还要兼顾总部那边基带芯片的研发，不可能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魔都这边。”
罗杰倒是实诚。
他本就是研发出身，虽然具有不错的管理才干，但毕竟也才回国不久，又是初来乍到，就要面临这么艰巨的挑战，难免有些经验不足。
“那就只能是集团派人增援了，你不介意吧？”张硕问。
“不介意！”
罗杰摇头，“就是顾总那边，怕是也不得闲吧？”
为了麦粒X1的上市，麦粒集团上上下下也都已经上紧了发条，据说日程表都具体到哪一天要完成哪些事情了。
顾铭章作为麦粒集团总裁，吃住都是在公司。
要么就是在空中到处飞，考察供应商，协调原材料采购，考虑门店选址，协调各方关系等等，忙的是焦头烂额。
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操心稻穗半导体这边的工作。
“不用劳烦顾总。”
张硕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鹿琦，笑着说道：“劳烦鹿总辛苦一下，亲自带队来魔都蹲点一段时间，负责展迅跟锐狄科的合并工作，怎么样？”
“我，我吗？”
鹿琦先是诧异，随即又恍然。
难怪说大老板这次来魔都出差，非要带上他，本身半导体业务并不归他管，明面上说是顺带熟悉一下集团下属产业。
暗地里怕是早就有此盘算了。
鹿琦才不相信，罗杰在发现展迅的问题之后，之前就没有向张硕这位大老板汇报过，非得等大老板亲自来了魔都，兜不住了才说。
“有困难吗？”
张硕笑的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他确实是早有预谋的。
想要主导展迅、锐狄科之间的合并，还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涅盘，那必须要有一位极有魄力且思维清晰，擅长革新的高管坐镇。
鹿琦正是最佳人选。
原时空鹿琦担任千度总裁不足两年时间，就让千度上上下下焕然一新，就是再好不过的明证。
相比千度内部的复杂程度，眼前这桩合并就不算什么了。
“行，我干了。”
想清楚之后，鹿琦倒是也没有拒绝，他本身就是一个希望接受挑战的人，完成这一桩合并桉，只要干的好，那就是实打实的业绩，也足够让他在萌芽初步站稳脚跟。
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硕就欣赏鹿琦的这种果决，“我希望说，用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无论是展迅，还是锐狄科，都能够涅盘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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