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7
正当我想为了盛明，和这群无赖，战斗到底时，不知道谁报的警，将警察先生找来，最后将他们都抓走。
盛明惊讶地看着我，他的表情明显有些呆滞，仿佛在说，你为什么在这？
我知道没有人希望被别人看见，自己难堪的模样。
正当我准备转身走时，他上前拉住了我……
“泊文！”
我呆呆地回头看向他，“我刚刚，什么什么也没看见？”
他嘴角用力勾了勾，“能和我出去走走吗？我心里憋得慌？”
我僵硬地抬头，看着他，最后点点头，“好。”
……
“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的家庭就这样……”
他迟疑地开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因为除了我家，这里大部分人都这样，明明没钱，却想着发财，最终把家都赔了进去。”
“我厌恶这种人，更加讨厌那些，放债的人！他们明知道他们没有偿还的能力，却还想着骗他们的钱，最终将他们逼得家破人亡，他们就开心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没有说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家庭和他的家庭不一样。
我跟舅舅住在一起，舅舅很好，他不涉赌，安安分分的，只做好自己的工作。
我俩漫步在这条路上，他依旧愤愤不平，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我偏头看向他，欲言又止。
他也看回我，顿了顿，“我真的很讨厌赌博的人，他们明明没有什么钱，却还要去赌，拿自己的家庭，拿自己的幸福去赌……”
“现在他欠了一大笔的赌债，他往棺材里面一躺，什么就不管了，把所有烂摊子全部丢给我，我该怎么办？我的妈妈身体又不是很好，我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他犹豫着说，“他为什么不早点死啊？为什么不在涉赌之前去死？他让我怎么办？我我也只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我真的，真的好烦！”
我知道他在说谁，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他又看着我，“为什么我的家庭会是这样的？为什么我有这样一个爸爸？别人的父亲都是帮助自己的孩子，为什么我的爸爸则一直在给我添麻烦？”
他似乎想要我给他一个回答，我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
他叹了一口气，找一个地方坐下，我来到他旁边，也跟着坐下。
他看向我，他的嘴角不再像以前一样，而是平平的，甚至有些往下坠。
我不敢看他，只敢呆呆的看着远方。
他忽然开口，“我真的好讨厌那些混混，他们砸我家，把我家弄得鸡飞狗跳，甚至还想打我的弟弟妹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我一辈子都恨他们！”
我呆呆地看向他，迟疑半天，点点头，“嗯……”
他没再看我，而是倒在了我肩膀上。
在他的脑袋靠在我肩膀上的那一刻，我浑身都不免僵硬起来。
我不敢动弹，就这样呆呆的，让他靠着。
“泊文，谢谢你。”
我低头看了看他。
谢我什么？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依旧让你生活在痛苦之中，明明我那么没用，你为什么还要谢我？
我没有回他，只是望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
舅妈下岗了，舅舅家真的没有能力，再供着那么多孩子读书。
舅妈和舅舅提了几次，舅舅都拒绝了……
他们在深夜提起的，那时我没有睡，我在我的房间里，听着他们的争吵。
我是一个麻烦？
我开始怀疑自己读书的必要，我的成绩不理想，一直处在中下游，就算将初中读完又怎样？
将来一定考不起高中，更加不用说大学，倒不如现在不读了。
不读了？
我不读了，还能做什么呢？
我还未成年，什么也做不了，还不是依旧吃着舅舅家的米，依旧需要舅舅来养着……
我开始辗转难眠，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前不久刚发生的一幕……
为了盛明，我曾去找过那些混混。
我和他们奋力解释，盛明他现在没有钱，即使你将他们杀了，也依旧没有用。
我从那些不良少年口中得知，他们其实知道这一切，其实他们去找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钱，只是心里很烦，无处发泄，刚好想起盛明家就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我希望他们不要再去伤害盛明他们，反正借款的人那么多，他们或许可以……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察觉自己的话，有多么多么的畜牲！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们看着我，似乎来了兴趣，他们假装生气地说，“臭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刚准备离开，其中一个带头的忽然叫住我，“我看你牛高马大的，打架肯定很厉害吧？只要你加入我们，那个破学校别去了，我就答应你，保证不去骚扰他们？”
我犹豫了，但并没有马上答应他们，而是回头看向他们，“真的？”
“人在江湖中，最讲信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的思绪从那件事中回来，或许我可以答应他们？
这样至少保护了盛明他们家，而且舅舅家的负担，也会轻一些？
第二天我找到了他们，他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他们说，“想要加入我们，必须得先去纹身，如果没有这个胆量，还是快点回家喝奶吧！”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答应了。
那一天我没去上课，完成了第一次旷课，将自己的手臂上，纹了一条青龙。
他们拍着我的肩，高兴地告诉我，“恭喜你，你看青龙多帅，我们现在就是兄弟了！”
帅吗？
我不觉得，相反像一根刺一般，不停地挠着我的胸膛。
我还是会时常去学校，毕竟舅舅交了钱，能学一点是一点，重要的是，可以见到他。
我不敢穿短袖，在他面前出现。
无论多热，去学校基本上都是穿着长袖。
我怕他知道，我变成了他讨厌的人，他会不会因此而厌恶我？
纸包不住火，在一次接触中，他发现了我手臂上的青龙，他有些呆滞地看着我，“这个是，画的吧，还还蛮好看的？”
他的嘴角在颤抖，声音也不由得发抖着。
我将衣袖扯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肯定很反感吧，他说过他最讨厌这种人，不良少年不学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将别人家庭弄得鸡飞狗跳，还暗暗高兴的以为这就是帅气？
很想告诉他，我也讨厌，讨厌这种不学好的人。
可是……
我不就是吗？
我和那些不良少年，经常聚在学校外，我学习着他们的样子，一点一点地迷失，真正的自己……
那一次，他刚好遇见了我。
他将我从人群中扯出来，我想挣扎，但没敢使出全力挣脱，只是假模假样地动了动。
他带我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愤愤地指责我，“泊文，你疯了吗？！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下去，你一辈子就毁了！你这样跟他们混下去，你有什么未来可言？！”
我看着他，愣了愣，“我……”
他上前，扶着我的双臂，“泊文，别再继续错下去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落了很多课程，没关系，你去我家，我可以给你补课，只要你答应我，不要再跟他们混在一起了，好吗？”
他的怒火渐渐平息，眼中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看着我。
我怔了怔，随后用力推开他，“不行！我不能跟你回去！”
他的怒火再一次燃烧，“陆泊文！”
我没忍住，冲他吼道，“盛明！你算老几？你凭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爸，又不是我妈，你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老子告诉你，看好了……”
我将衣袖卷起来，把青龙毫无掩饰的展示给他，“看见没？老子现在混黑帮，你最好给老子安分一点，小心老子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随后用力一扭头，扬长而去。
那一天我哭了很久，久久无法释怀，我的生活就这样了，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后来舅舅知道我学坏了，他想让我迷途知返，我告诉他，就当没我这个外甥吧，我离开了家，和那些混子整天住在一起……
……
我经常会偷偷地去观看他，害怕还有人找他麻烦，经常会守在他家门口，看哪个混小子敢嘲笑他。
我守护着我最喜欢的歌曲，妄想着有朝一日，这首歌能只为我唱。
我知道，幻想终究是幻想。
在我18岁那一年，一个朋友问起，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我犹豫着没有回答，他看出了，他说我有，现在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喜欢的人。
那个人，是盛明。
19岁那年，我路过街口，看到了他正和苏笑笑表白。
他唱着我最喜欢的那首歌，唱着我保护已久的歌，却不是为我而唱，为一个不知道他喜欢了多久的女孩。
我逃离了那里，哭得天昏地暗。
再后来，我遇到了嘉嘉的父亲。
我不想再让盛明受以前一样的屈辱，至少帮他最后一次，这样他和苏笑笑，就能快乐的生活下去。
我不受控制地去看他，看着他跟苏笑笑唱歌，看着他买玫瑰，送礼物，笑着抱着她，和她说，“我爱你。”
刻骨铭心的痛苦，一直困扰着我，我不敢上前，没脸跟他表明一切，我现在是他最讨厌的人，他一定恨死我了吧？又或者早就忘了我是谁谁谁？
我想忘记他，却怎么也忘不掉，生活明明有了一线希望，我却看不到。
后来，我死了。
死后的我，依旧想见他。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脏，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只能任由它摆布着自己……
我想忘记他，我只想忘记他！
后来，我遇到了风无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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