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周知远将五百元递给林淑荣，轻声说道：“我将我哥的那幅‘丹凤朝阳图’卖了五百元。”
说完这话看看林淑荣的表情，再看看周德厚和周知宁的神态，轻声解释：“绝对没骗人，卖出这个高价也出乎我的意料，原以为卖到三百元。”
他解释了，可林淑荣仍然不接这沓钱，坚定地说道：“对方给这个高价一定别有所图，把钱退回去。”
听林淑荣这么说，周知远转眼看看周德厚，见他点点头。
再看一眼周知宁，听他淡淡说道：“我的画能卖到一百元已经不错了，你师父定在两百元就是天价，你把它卖到五百元就过分了，别看近期得利，但从长远考虑恐怕损失大了，而问题在于，他想让你干什么？”
周知宁很清醒，史书没有白看。
周知远将这沓钱放在饭桌上，低声说道：“哥、你这个态度给我减轻不少压力，以后卖你的画可能卖不到这个价位，但绝对不能低于两百元。”
“对方这么干的目的很简单，‘千金买马骨’，他想利用我给他的古董收藏做鉴定，因为我师父金盆洗手了，我的鉴定能代表他，这是一块金字招牌。”
周知远说完，林淑荣坚决说道：“把钱退回去，不能被人利用。”
“妈...”周知远轻声说道：“我的看法与您不同，人最大的价值就是被利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没有价值了。”
“就像我爸，为何领导和工友都尊重他？除了我爸的为人外，重要的是我爸的车工技术没几个人能比。”
“就像我哥，钳工技术一般，但在维修方面，他凭声音就能听出机器的故障出在哪？就这本事就没人能比，车间主任和工友也得服气。”
这席话是周德厚和周知宁爱听的，两人频频点头。
说通了两位，周知远再说林淑荣，“妈、您...”
而林淑荣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说了，妈没技术。”
林淑荣主动出击，一位服装厂的裁剪师在轧钢厂房产科工作等于失业了。
想起这事她心情不好，听周知远郑重说道：“妈、你的技术比我爸和我哥都高，虽然您为这个家放弃了自己的技术，可您的裁剪技术没人能比，那些领导和工友不都得求您给他们裁剪衣服吗？您裁剪的衣服比商店卖的服装都有型，谁不喜欢？”
这话立刻得到周德厚的赞成，“对、你妈裁剪的衣服最好看了，没人比得上。”
周知宁随即跟上，“我就喜欢我妈做的衣服。”
听他俩表态，林淑荣看看周德厚和周知宁，转眼看向周知远，轻快地说道：“你倒是学会拍马屁了。”
周知远立刻回道：“绝对真心话，妈、我最佩服您的口才，什么事到您这都能看得入木三分，抓住理就能说得人心服口服，我觉得外交部没让您去担任外交官，是我国外交工作的重大损失。”
这话再次得到周德厚的大力赞同，“知远说得对极了，你妈为何是家里的一把手？我是心服口服。”
周知宁马上接道：“我最佩服我妈了。”
林淑荣再次看看他俩，沉声说道：“马屁拍够了。”
随即转对周知远说道：“郑重告诉你，你敢违法乱纪，公安来抓你时，妈就死在你面前。”
“绝对不会...”周知远笑道：“我们政委现任公安局副局长，今天还跟我说，我卖我哥的画属于润笔费，国家允许的。”
周知远借此机会说出张立民，却让林淑荣警惕地问道：“他找你干什么，是不是想利用你？”
周知远笑道：“他当然想利用我了，他夫人就要回京了，他想趁此时机收拾一下房子，可他太忙，晚上经常住在局里，想让我晚上过去帮他看房子。”
听这话林淑荣松口气，轻快地说道：“首长信任你，这事可以帮忙。”
说着话林淑荣拿过这沓钱，声音转为严肃，“这笔钱妈存着，要是对方以此要挟你，就把钱还给他。”
周知远笑道：“妈、这是合法交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挟我？”
见林淑荣收起这沓钱，周知远轻松起来，可这时却传来赵平喊声：“知远、电话。”
周知远下地穿鞋、穿上外衣与赵平来到小卖部，拿起电话喊一声：“接电话。”
那边随即传来沈澜波的声音：“我没在家，这是政委的一部内线电话，记住电话号码......”
沈澜波说出电话号码，继续说道：“四件事，一、我明天正式到公安局报到。”
“二、政委在那栋楼借了一间房子，明天收拾一下，你后天过去，黑猫的事由我俩负责。”
“三、博物馆那边正式向公安局提出申请，李局长决定派出干警配合博物馆那边的勘察，政委再次明确，我俩暂时不要介入。”
“四、胡彪被确定为严重脑震荡，正在家里修养，胡峰是环卫处车队队长，正常上班。”
“公事通报完毕，我俩谈谈私事，你去找澜音了吗？”
沈澜波这时还能问起这事，周知远奇怪地问道：“可以随便说吗？”
沈澜波回道：“政委在会议室开会，这间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
于是周知远沉声回道：“我要破产了，莫地西餐厅的饭菜太贵，我要报销可她不干，我正愁下半月怎么过呢。”
“呵...”电话那边传来轻快地笑声，随即传来沈澜波愉快的声音，“西餐厅适合谈恋爱的男女去吃饭，这个选择不错，明天晚上你带她出去吃饭再看场电影。”
“这事你要抓紧，后天入住那栋楼就不一定有时间了，明天晚上不用通话了，后天我找你，通话结束。”
“等一下...”周知远急忙喊道：“你不支援一下吗？”
“你追我妹妹，还让我给你拿钱，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通话结束。”
“嘟...”话筒里传来盲音，周知远嘟囔一声，“不讲道理。”随即放下电话。
这时站在一边的赵平低声问道：“和谁去了西餐厅？”
赵平好奇，周知远叹口气回道：“一位客人，非要去吃西餐，那东西又贵又不好吃，我垫的钱，可一半时不能给我报销，领导又不支援一下，正愁那。”
周知远解释一番往外走去，身后传来赵平的声音，“这位领导挺年轻啊。”
周知远走出门去，随口回道：“年轻领导不靠谱。”
扔下这句话周知远往家走去，心里还在想着，“澜波确实有点不靠谱。”
这么想着来到四合院门口，却见于莉站在门前冲他招手。
见她往一边走去，好奇的周知远跟过去，两人站在一个偏僻处说话。
“我想请你帮个忙。”于莉低声说道。
周知远立刻想起不孕不育的事，他可以找个机会将不育这顶帽子戴在闫解成头上。
“再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他正在想故事，却听于莉低声说道：“你揍了胡彪，他应该挺怕你，能不能让他别来纠缠我？”
于莉让他帮忙的事竟与胡彪有关，周知远抛开不育故事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于莉低声回道：“二月初胡彪来商店买东西，然后就一直纠缠我，我下班时堵我两次，还要找闫解成聊聊......”
随着于莉的叙述，周知远觉得胡彪的胆够大的，于莉报案，一个流氓罪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再听下去周知远知道胡彪为何这么胆大了，于莉不想报案，甚至不想让人知道。
她解释：“我刚被提为组长，这事要是传出去，那些嫉妒我的人就会说我招蜂引蝶，我的脸往哪放？”
于莉说得有点道理，这就是典型的被害者有罪论，世上心理扭曲的人很多。
周知远表示理解，“我明白，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他敢纠缠你，我就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后面这句话出于几十年后，周知远随口说出来，却给于莉吓了一跳，急忙说道：“你认识公安局副局长也不能下死手，让他以后不来纠缠我就行。”
于莉的态度让周知远知道说错话了，低声回道：“于姐放心，就按你说的去做。”
于莉舒口气，随即紧张地说道：“我得赶紧回去了，让人看见不好。”
“等一下。”周知远这话说得晚了，于莉急匆匆往外走，却见一道灯光照射过来。
看见这道灯光周知远叹气，接个电话也能出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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