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夫所言，女帝便对白沫上了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下来，她觉得白沫对自己的皇子也是有心的。
她无心吧，女帝指定不满。
她有心吧，女帝还是不满...
直到女帝问到了凤清面前，“皇儿觉得此女如何？她可配的上我儿？”
凤清倒是无半分扭捏之态，只思索片刻，“儿臣觉得她尚可。”
...
再相见是在她的庆功宴上。
他一身银白色长袍，腰身紧束，轻易便能看出完美比例的身材，迈动的步子带动衣摆，似踏风而来的明月，让白沫都有些挪不开眼。
女帝是当着朝臣面指的婚。
白沫是有些愣怔的接了旨。
可笑的是，她难为情了整晚，这是两人的大喜事，她却半眼都不敢看他...
*
她虽已入朝两年，但性子却是难改。
两人在抄手游廊相遇之际，她扯着他便出了皇宫。
护在凤清身侧的暗凤位无数，若不是他想，她又如何能带的走他？
“我带你去一处。”
“好。”
直到瞧见她的白驹，凤清知她心意，展颜一笑，不将手给她，却是借着马绳，翻身上马，坐至她身后。
他这有丝强势的做法，惹得白沫心神恍惚些许，“抱紧了。”
“好。”
...
风声在耳畔擦过。
枣红色裙袍与银白色衣袍相叠着，凤清靠的她极近，风吹起发丝，幽竹清香淡淡，如同他的人一般。
白沫带他去了京都观星台，此处不仅可将京都尽收眼底，更是能与满天星辰齐肩。
“殿下，快看。”
她指的是漫天星辰。
如梦如画般的星河。
她撩起自己的裙摆铺在了栏杆处，让他坐在身侧。
此时的夜色绝美，空气都变得有些宁静。
唯有风声、心跳声、和树叶沙沙作响声。
他望着天空，她望着他。
朗月、繁星、清风、花梦。
星河点点闪动，似画更似画景，映衬着两个画中人。
好半晌，凤清回头看着她。
漫天星河竟不如他眼中璀璨，只一眼便胜过山河万千。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好。”
两人不再有半分言语，只看满天星河涌动，她觉得如此便十分美好。
白沫从未曾想过，那晚他的三个好字，便夺了她的一生。
...
十二月十日。
大皇子与护国侯世女大婚。
府邸是女帝亲赐的宸王府。
这场婚礼办的隆重无比，那五十里红妆的队伍竟足足绕了京都大半圈，举行的规格与太女成婚时也不差，高堂上坐的竟是当朝女帝，此中种种足矣说明了女帝和皇夫对这皇子的极度宠爱。
...
两人婚后更是恩爱异常。
常人说无用，只见她身侧再无一人便可知晓。
人人说白沫是惧内。
她但凡听到，便摊手表示认同。
如何不惧呢？
他皱一下眉头，她都要整日忧心。
他少吃一口，她都要变着法子哄...
*
白沫的事业一路高升。
皇子妻不重用的传统在她身上被彻底打破。
宏宋国和蛮国异动，她请命前去。
这是她唯一一次不听他的劝，把家国摆在了首位，“清儿，现下朝廷无大将可用，黑骑军需守着顺德郡，陇赤国还未被打服。
平安郡主突然病逝，现在明昭郡群龙无首，唯有我去收，母皇才可安心。”
便这般，他放她去了。
此去又是两年...
她不准他跟随，更不准他去探查自己的任何消息。
此战九死一生。
...
她以八万人大战三十万大军...
凤清如何不惧？如何不怕？
眼见着一日日消瘦下去。
幸得凤朝军及时支援，她以十五万，硬生生战胜了三十万大军。
凯旋而归之时，她一人先行归京。
她是带着满身风雪回来了。
当被拥入怀中那刻，他闻不到她身上的植株清香了，只剩满身血腥与风尘仆仆...
*
护国公-白沫。
她再次为家人、为他挣来了无上的荣耀，更是解了女帝心中大患，护下了整个凤朝。
自此以后，人人提起凤清，只会说他是护国公夫郎，无人再说白沫是宸王妻。
...
又是两年。
两人的孩子，白云川与白九浔出生了。
龙凤双生，大吉之兆，满城同喜。
...
五年后。
白沫拒绝了入内阁，“臣能力微薄，又因明昭郡一战留了旧疾，忘母皇怜惜，给我多些时间陪清儿与孩子吧。”
便如此，她止步左都御史，一生便在这位置上没动过。
只是太女视她为师、为友、为知己，有任何事都想与其商量。
白沫不进反退，不是没能力，反而是太有自知之明，她不愿引起皇家任何忌惮，让家人忧愁...
*
她与人交好，不管是世家还是寒门，无人不说一句，护国公，乃大能之士也。
在武将心中，她是玉面阎罗白将军，万妇莫敌。
在文人口中，她是三千门客沫白君，门生遍布天下。
从她护国公门下出去的学子更是不计其数。
但她只为朝廷挑选有才之士，在其微末之际递上一根橄榄枝。
但凡此人入了女帝的眼，她便会默默退开，保持好该有的距离。
女帝弥留之际，拉着皇夫的手，只笑着夸他眼光好，选自己是好的，替皇儿选的也是极好的。
...
白沫四十五岁便致仕了。
“清儿，你便让我歇歇吧，我前半辈子都已为国为民，往后余生只想伴着你。”
“好。”
...
凤朝男子寿命极短。
凤清却足足享年七十有八。
儿孙绕膝，老妻相伴。
他走的很安详。
白沫亲手为他捧上最后一捧土，“记得在奈何桥头等着我，穿上你最喜欢的紫色衣衫，用＜江月＞为我弹一首满芳痕...”
...
待凤清头七过后。
白沫将子孙都召了回来，将诸多事宜一一吩咐妥善。
次日，夜。
立夏发现她的大小姐已没了呼吸，面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护国公府灯火通明，儿孙齐聚，悲痛不已。
曾孙女娃指着不远处，那处明明空无一人，她却道：“母亲，我见到老祖宗了，他们怎如此年轻？他们身后好像是漫天星河涌动，很是漂亮...”
引来的是阵阵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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