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
但，声音是陌生的。
慕瞻云眉头皱起，不是那个傻女人？
“大妮儿，你回来了？咦，怎么你一个人来的？大旺呢？”林二娘子惊讶说。
林大妮勉强笑了笑，“娘，他……他忙呢，我一个人来的。”
“大姐，你哭过了？”三妮儿看着林大妮的双眼，问道。
林大妮将头扭过去，“瞎说，刚才是风吹了眼睛。外头好大的风啊，好冷。”
她跺着脚，搓着手，走到火炉边烤火。
林三妮和林小安，也在烤火。
两人的病情还没有好，正一下一下的咳嗽着。
不光他们在咳，林二娘子也在咳嗽。
林大妮看到家人全都在生病，心里叹了口气，将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林二娘子走过去，捧着她的脸看，“大妮，你确实哭过，怎么回事？快跟娘说说。”
“没……没什么事呢，我去奶奶家，路过这里，来看看娘和弟弟妹妹们。”林大妮从荷包里摸了两粒纸包的糖果，给了弟弟妹妹一人一个。
两个小娃，快乐地剥糖果吃去了。
“咦，怎么没见二妹？她人呢？”林大妮看看左右。
“她去卖马肉了，还没有回来。”三妮说。
“这天都黑了，你一个人去你奶奶家？去做什么？”林二娘子摸摸大女儿的手，“手也是凉的，你怎么连厚外裳也不穿件的？”
她心疼大女儿，从屋里取了件旧披风，给大女儿披上。
林大妮感受着亲娘的关怀，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娘，我……”林大妮咬了咬唇，还是没有说出晚上回娘家的实话，“我婆婆叫我问奶奶一件事情，我刚问完了，正要回去呢。”
她站起身来，勉强笑了笑，转身要离去。
林二娘子拉住她，笑着道，“大妮，你来得正好，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林大妮见亲娘笑着说话，她也笑着问，“什么喜事啊？娘？”
“你二妹昨天成亲了。”林二娘子笑着说。
林大妮心里为憨傻的妹妹高兴，“太好了，对了，妹夫呢？”
“你妹夫受了点伤，在房里休息着。”林二娘子指了指林娇娥的卧房。
林大妮走到卧房门口，朝里笑着说，“妹夫，我这来得匆忙，没带礼物，可真是失礼，下回我一定补上。”
屋里，慕瞻云咳嗽了两声，说道，“大姐客气了。”
“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你早些回去吧，晚上天寒地冻的。你走路小心一点啊。”林二娘子拍拍林大妮的手背。
“好，娘。”林大妮不想回婆家去，可又不得不回去。
二妹成亲了，她不好在娘家住下。
“对了，你妹夫的马儿摔死了，二丫把马儿宰杀了，你拿点肉回去。”
“不用了，娘，留着家里吃吧，我婆家有肉呢。”林大妮不肯要，忙摆手。
“有好多肉呢，吃不完的。”林二娘子笑着道，“你等着，我去拿来。”
她去了后院的厨房，从加了雪花和冰块的大缸里，取了块肉出来。
这块肉有二十斤左右重。
林大妮连连说太多了。
“不多不多，家里还有好多呢，我还想给你一些，又担心你拿不动，你先拿一块回去，明天叫大旺来家，我再给你们一些。”林二娘子笑着说。
林大妮只得收下。
她是来娘家要钱的。
爹和大哥被抓走后，娘和弟妹们接连生病，要抓药看病不说，还要买米买衣物，可当时家里没有钱，她求了婆婆，才借了银子给娘家解决了当年的困难。
说好的，过了这个年，明年正月后会还给婆婆。
但今日婆婆却非要她回娘家来，要娘家还回这二两多银子。
娘和弟弟妹妹还病着，二妹的新相公也是病着的。
一家子全在吃药，哪里有钱还？
她才撒谎说，是去奶奶家问事情经过这里。
好在娘给了块肉，先拿回去给婆婆交差吧。
林大妮顶着风雪，借着雪夜微亮的光，她回了隔壁村的婆家。
陈大旺看到她扛着块肉回来，马上问原因。
“我娘给咱们的过年肉。”林大妮说。
陈大旺接过肉来，笑着道，“好重一块肉呢，岳母真好。”
“好个屁！咱家缺肉吗？”陈娘子从东间屋走出来，横了儿子一眼，又问林大妮，“钱呢？”
林大妮捏了捏衣角，“娘，我娘和弟弟妹妹还病着，能不能……”
“什么？你没要回来？”陈娘子怒了，扬手打了林大妮一耳光，“把我陈家的钱，拿回你林家去，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你是不是想被休？”
“娘，你怎么打大妮呢？大妮家没说不还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过年再去要吗？这才腊月里呢，他们家没有准备啊。”陈大旺将林大妮拉开，护在身后，跟自己老娘理论起来。
林大妮挨了打，想到家里的困难，可她又没有办法帮忙，委屈得直哭。
男人跟婆婆吵架，她又担心男人挨骂，林大妮急得更哭了。
“娘，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我一定想办法帮忙还上这二两多银子。”林大妮走过去，哭着说。
陈娘子气得骂道，“你帮忙还？你的钱是我陈家的钱！拿陈家的钱还给陈家，你们林家怎么教出你这个吃婆家，心在娘家的东西？”
林大妮发现说错话了，忙解释说，“不是，婆婆，我说错了，我是说，我明天帮我娘想办法，让我娘还上二两多银子。是帮忙想办法，不是帮我娘还。”
“有什么区别？你只管将钱拿来就是！不许去帮忙！嫁来五年了，一根毛都没有给我老陈家生下来，你还敢拿婆家的钱给娘家？明天你不要来那些欠债，你拿着休书滚你林家去吧！”
陈娘子狠狠瞪一眼林大妮，将那块肉从陈大旺的手里抢过去，去了厨房。
“大妮，你疼不疼啊？”陈大旺摸摸大妮的脸，心疼地说，“大妮放心，明天，我们一起想办法。”
林大妮揉了下眼睛，“还好，不太疼。”
要不是男人对她好，这日子她真的不想过了。
因为她嫁来陈家五年了，一男半女都没有生下，婆婆越来越看她不顺眼，成天对她不是打，就是骂。
娘家的日子也困难，这些事情，她都不敢跟亲娘和妹妹弟弟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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