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心中思考：自己不能向人皇撒谎，但是又不能出卖兄弟。
一旦自己说了不是自己，人皇必然问是谁，自己依然不能撒谎，只能如实回答一只灰家仙，这就出卖兄弟了。
如果要隐瞒灰家仙，那就是欺骗人皇，还不如一开始就欺骗。
哦不，也不算欺骗。
人皇问是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当然是，这些问题和需求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圆长兄弟只是解决了自己问题，满足了自己的需求。
“回禀人皇，这些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小猴子生怕说服力不足，继续说道：“我们孙家经营诸多酒店、旅馆、客栈，有大量展示和记录的需求，这促使我四处招贤纳才，攻克钻研，经过我们团队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废寝忘食，遂有今日之花盘。”
小猴子仔细想了一下，自己也没说谎，都是大实话。
吉吉也倍觉有面子，“人皇，别看俺是土里刨食的，但俺的子孙有出息，哈哈哈，俺老孙家都是人才。”
大黄哈哈一笑，“孙家，果然都是人才，而且是综合型人才，不但有大师级的铸造工艺，还有大师级的符文绘制、阵法加持、玉石切割……”
每说出一道工艺技巧，吉吉的腰杆子就硬了一分，身高也增长一厘米，到后来全凭两个脚尖支撑。
“最让我叹为观止的是，这些工艺都融会贯通，彼此之间无缝衔接，丝滑转换。人才，果然是人才啊。”
吉吉瞬间矮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家有人才，但他绝不认为自家的子孙能人才到这种程度。
六七种不同类别、不同领域的工艺技巧，随便拥有其中一种就能在中原世界出人头地。
六七种全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此人绝对是天地间鼎鼎有名的泰山北斗，一代宗师。
这种大人物，只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绝不可能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
“孙贼，你过来，老实交代，这到底是谁的作品。”
“我的！”小猴子嘴硬道，“就是我的作品！难道老祖在其他地方见过类似的东西？”
“呃……那倒没有。”吉吉只能转身看向大黄。
“人皇，这东西确实是我孙家的没错。当然，我孙家心怀天下，愿意将其无偿献出，造福人族。我们绝不靠其盈利圈钱，而是以远低于成本的价格向外租赁。我这孙子更是发下宏愿：用心创造快乐，并且把这份快乐传达到诸天万界。”
大黄心中一颤。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创造出来的，但是能发出“用心创造快乐”的宏愿，就证明此人心地不坏。
发宏愿会受到冥冥中的气运庇护，天地借力、鬼神庇护，但是没能完成誓言，或者缺斤短两打折扣，必然会受到反噬，以前有多风光，以后就会有多凄惨。
大黄点了点头，不再关心这些细节问题，“说吧，你想要什么支持和帮助。”
小猴子拱手：
“我希望人皇能为我提供方便——首先是神州大地，每州划出一块地盘供我修筑核心阵法，链接花盘之用。业务成熟之后，再将其推广到诸天万界。”
“同时，希望人皇能够为我提供诸多书籍的版权， 允许我招募一大批文字、图画的工作者，对我们的工作能提供支持。”
“最后，我希望人皇能允许我们在花盘上进行储蓄、兑付的业务，当然，这一块业务可以由人皇派遣专人运作。”
吉吉磨了磨牙，想说什么，但是没说。
这件事影响太大了，真要彻底铺开，孙家的产业规模将扩大千倍、万倍。
大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翻书。
宫殿中一片寂静，唯有哗啦的书页声。
一本，又一本。
小猴子不知道人皇什么意思，只能低着头，等待最终结果。
吉吉左看看、右看看，又把目光投到龙葵身上，希望能得到一些提示，那模样活脱脱考场上左顾右盼的小学生。
龙葵只是淡淡一笑，礼貌，但爱莫能助。
大黄合上书，“小家伙，你过来。”
小猴子终于长舒一口气，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大黄面前。
“这个你拿着。”
说着，大黄把刚才看的书递出去。
小猴子“啊”了一声，但还是麻利的伸手接住。
它瞟了一眼书籍封面，却见《师说》二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七十二年。
吉吉连忙说，“人皇赠书给你，还不快说谢谢。”
甭管什么书，人皇送的就是宝贝，放在家里能镇宅、辟邪。
小猴子刚要跪下，大黄却伸手一拦。
“不是给你，但你可以抄录一份带走。”
说完，大黄解释道：
“书上记载的都是老师对我的教诲。这些年，我一直在回忆过往，记录与老师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包括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我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赖老师敦敦教诲，然而我之智慧有穷，无法领悟老师智慧之万一，只能全篇记录下来，供后人参详。”
“你们要搞的这个东西，让我想起一件事，当年老师好像说过，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可以用0和1来代表，两个数字就能构筑一方世界。”
“当年我不懂，现在依旧有些不明白，但我觉得，你们已经触摸到了这个大道。所以，你把这本书抄录一遍吧，就当是聆听老师的教诲了。”
吉吉心中震惊。
他抢过书，哗啦啦的翻了一遍。
白驹过隙的刹那，他看到许多往事。
七十二年春，三月初七，雨，老师问我……
七十二年春，三月初八，雨，老师问胡二……
七十二年春，三月初九，晴，老师问黄三……
那一瞬间，吉吉如遭雷击，随即嚎啕大哭。
他没想到，人皇竟然将自己的过往全都书写下来。
与土地公在一起的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句话，都极尽可能的还原下来、书写下来。
没有感情，通篇都是干巴巴的记录。
可是，每一个文字中充满了真挚、怀念。
“人皇，此书无价，我等岂可……岂可……”
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怀疑、猜测、忐忑，吉吉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大黄将书压下，压回小猴子手中，“去，开始吧。”
小猴子强忍住心中的兴奋，趴在桌子边就开始誊写起来。
它不知道书中是什么内容，但它明白，书中记录的每一个文字，都代表了一段时光、岁月，代表了改变世界的那群人所经历的世间。
土地公啊！
那可是自己老祖都要跪拜的存在。
小猴子一边抄，一边在脑海中思考、琢磨。
土地公说的话，并不难懂，甚至非常浅显、直白，自己也能听懂。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每一句话都饱含深意，自己能理解，却不能完全理解，或许需要今后某个时间，才能恍然大悟。
可是突然间，土地公开始讲述一些陌生的内容。
万物分阴阳，就如八卦中的符号，也可以用0和1代替。
现实世界中的万事万物，阴阳、生死、虚实……都可以用这些符号代表。
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这些符号构筑一个虚拟的世界，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但是又能从方方面面影响现实世界。
一种名为网络的事物，可以将万物都联系起来，达成“万物互联”的状态。
一念，可影响万物。
土地公又说，既然世界有虚实，万事万物也可以有虚实。
现实世界中的人任何物体，都可以在虚拟世界中构筑出来，相同的道理，虚拟世界中的任何物体，都可以在现实世界中具现。
就拿白家的医术来说，针砭药石，只能治愈身体，治愈身体这个现实世界的事物。
但是人身体健全，气血充盈，却有好坏之分、善恶之别，为何。盖因其“虚拟世界”出现了问题。
白家有祝由术，可在一定程度解决这些问题，这也说明，人有一个“虚拟世界”。
或者说，人原本就是某个世界“具现”的事物。
按照土地公的说法，人们可以创造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然后在铁盒子中开辟虚拟世界，更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建立万物互联。
能够用手触碰到的实体事物，土地公称其为“硬件”，与硬件相关的那些不能触碰的非实体物品，称之为软件。
硬件坏了，需要针砭药石。
软件坏了，需要祝由之术。
小猴子越抄越疑惑，不是无法理解，而是太理解了。
这些天跟小圆长在一起，聊了很多与“显示器”、“网络”相关的东西。
原本以为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人比自己更懂。
现在才明白，这些东西早在几百年前甚至千年前就已经被提出。
小猴子突然有种挫败感。
“人皇，是我们太天真了。据说，土地公早就创造了‘系统’，并且连接诸天万界，我们这个发明，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
大黄摇了摇头，“系统确实存在，也非常强大，但正因为太强大了，所以注定不可能向所有人敞开。你这个发明可以看做是低配版的系统，阉割版的系统，可以向所有人敞开，真正的方便万民、造福天下。”
说完，大黄抬手在小猴子额头摸了一下。
后者立刻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叮！你获得系统权限！”
小猴子愣了一下，随即兴奋的原地翻跟头。
“我有系统权限了，老祖，我有系统权限了。”
仙家中一直流传着系统的传说。
很多老一辈的仙家成员都有系统权限，可以通过系统做事，获取资源。
但是土地公消失后，系统的权限也随之销声匿迹。
有系统权限的仙家成员对此缄默不言，没有系统权限的成员想打听却无从打听。
甚至很多人都怀疑系统的存在，怀疑是老一辈哄小孩的故事。
但今天，小猴子真的感受到了。
大黄说道：“你很不错，我代老师授予你系统权限，希望你能妥善利用其中的资源，完成你发下的宏愿。”
小猴子认真点头，“定不不负人皇所望。”
随即，小猴子动力澎湃的抄书。
其他三人在边上坐着、看着，眼睛中满是对后辈的宠溺。
大黄抬手布下一个隔音法术。
“吉吉，灰家丢了一个后辈，你知道吧？”
“不是我偷的，我敢对土地公发誓。”
吉吉眼珠子咕噜噜转动，心中琢磨自己这段时间干过的所有缺德事，确定没有哪一桩是跟老鼠有关的。
上次烤的那几个是竹鼠，不是灰家那个品种的。
而且烤之前确认过了，都是未开启灵智的普通野兽，绝不是精怪。
大黄：……
自己布下隔音法术是为了保密，不是为了保护吉吉的脸面。
这猴头真是惯犯了，还以为自己兴师问罪。
于是，大黄将花盘放到桌上。
“大灰跟我说了，那个后辈天赋异禀，生来特殊，被灰家寄予厚望，为防这个后辈有失，大灰用千里香调制了一种特殊的暗香，种在后辈身上，你仔细闻闻这个东西。”
吉吉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跟俺老孙有什么关系。
但是鼻孔耸动的瞬间，吉吉眼珠子都瞪圆了。
别人或许闻不出，但吉吉不同。
卧槽！
这花盘也太香了吧。
但是这香味让吉吉心颤肝颤。
这孙子，真是太仿自己了，闯祸不问大小啊。
人皇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灰家的宝贝疙瘩被绑票了，是自己孙子干的？
俺哩个乖乖，这小子捅破天啊。
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灰家。
自己当年还在给土地公刨土的时候，灰家就在给土地公铸币了。
现在，诸天万界使用的钱币也都是灰家铸造，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等等，这小子一直说花盘能承担货币的功能，这不就是掘灰家的老底么？
灰家要是知道了，岂会善罢甘休？于公于私都得做一场啊。
“人皇，误会，误会啊。这肯定有误会。”
吉吉恨不得大耳刮子抽孙智花腾。
大黄呵呵一笑，“也许，不是误会呢，那小子坦诚得很，嘴里没有一句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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