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缙看到禾棠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意外，桌子上摆放着她喜欢吃的点心，似乎早就预料她会来。
禾棠在他对面坐下，将匣子放在桌子上，“王爷，玉簪我收下了，这份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
萧缙给禾棠倒了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尝尝看。”
她最近一段时间过来时，都会喝到他亲手泡的茶，每次都是不同的茶，味道却都是她喜欢能接受的。禾棠不喜欢那种清冽的苦茶，她喜欢带着花香，醇厚回甘的熟茶。
禾棠正好有些渴了，接过茶后直接喝了一口，眉头轻轻蹙起。
茶入口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浓烈的苦，并且越来越苦，就像是吃了黄莲一般。
她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一口茶下去，小脸都要就纠在一起了，过了一会后，苦味渐渐淡去，唇齿留香，反倒感觉到一丝甘甜。
“五姑娘觉得这茶如何？”
禾棠直接摇头，“我不喜这茶。”
“若是我送给五姑娘，你可会喝？”
禾棠再次摇头，“不会，王爷给我也是浪费，不如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
虽然她对茶不是那么喜爱，却也知道有人极其喜爱这样的茶，售卖的价格也极贵，有些人想找都找不到。但她不喜欢，哪怕是先苦后甜，入口时的苦味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不会为了那一点甜，去吃前面的苦。
直接吃甜的不好吗？她喜欢一直甜。
萧缙轻笑，重新换了一壶茶，又倒了一杯给她，“尝尝这杯如何。”
禾棠有些怕了，轻轻抿了一小口，没有品出来苦味，这才放心喝了一口，与之前喝的一样，有一股悠悠的花香，甜丝丝的，几乎喝不到苦味。
“这款怎么样？”
“不错。”
“若我送给五姑娘，五姑娘可会喝？”
禾棠这次点头，每次她喝到喜欢喝的茶，走的时候萧缙都会送她一些，“多谢王爷。”
萧缙没有让人去装茶，反倒是将她带来的匣子重新推到她面前，“这些铺子对我来说，与茶并未有区别，五姑娘及笄礼，实在想不到送什么礼物，随便选了些铺子。”
禾棠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都一样，实际上价值相差悬殊。
茶叶她可以收，铺子实在太珍贵。
萧缙又道：“我的命不长，留着也无用，待我离去那日，不出意外会落到楚家手中。将它们给楚家，就有如将这罐苦茶送给五姑娘，不会被珍惜。
送给五姑娘，希望五姑娘不要轻易更换铺子里的伙计，给他们一条生路。”
几十间铺子，可以养活很多人。
禾棠明白萧缙的意思了，楚家一代不如一代，这一代除了长房的楚轻怡外，其他人都是败絮其中。奈何楚轻怡是女子，楚家族人不会接受一个女子掌家，一直找机会将她嫁出去。
要不是楚老夫人压着，早就被嫁人了。
楚老夫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到了那一日，楚家将彻底走向末路。
萧缙这些产业落到楚家手中得不到什么好，真不如送给她。
禾棠决定收下来，感谢了萧缙一番。待今后萧缙要是可以活下来，她再将铺子还回去。
想到前世萧缙明年冬就要离开人世，禾棠迟疑片刻，试探道：“王爷的身体看上去远没有病得很严重，玄清道长会不会批错命了？”
任何人都有可能错，玄清道长不会，他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迄今为止，他说的话没有没应验的。
这些年玄清道长逐渐淡出世人视线，实际上是在暗中寻找挽救萧缙性命的方法，可惜，去年过年的时候他来了一封信，在那个时候还未找到方法。
“人固有一死，何必拘泥。”
萧缙早就看透生死，没有任何执念。
“王爷，既然你的病不严重，却又——会不会是有人加害你？我不信命，没有什么不能改变，玄清道长找不到方法，不代表真的是绝路。
或许命运已经悄然改变，没人察觉呢？
王爷不如小心防备，不给外人加害你的机会，或许能躲过这一劫。”
她重新活一次，没有被赐婚给萧霁，有父母疼爱，三房被分家撵出侯府……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改变，萧缙的命运为什么不会被改写？
要是他抓住加害他的人，不给那个人害他的机会，岂不是就能活下来了？
萧缙微微挑眉看向禾棠，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岑杨已经断定他中了毒，一种剧毒，但给他下的毒分量极轻，不会要他的命，却会让他看起来病弱一般，时常生病。五脏六腑在毒药的蚕食下渐渐衰弱，最终因脏器衰弱而亡。
下毒之人很高明，岑杨推测，他出生后没多久就中了毒。
那个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无论哪个大夫来看，都只会判断为他先天体弱。
然后他会从小体弱多病，最后病死。
要不是上次他为了救禾棠强行动用内力，压制不住那种毒，根本还发现不了中毒。不过现在岑杨还制不出解药，之前吃下一些解毒药后好了一些，很快又会严重。
岑杨怀疑，他一直都在服用那种毒药，所以才会如此。
那个人应该恨极了他，不想让他直接死去，而是一点点折磨他，让他从小就受这种非人的痛。
楚皇后是个很好的人，她没有仇人，要说恨楚皇后与皇帝的人，唯有前朝那些余孽。萧缙最近在排查他身边的人，看有没有被前朝余孽混入进来。
他明明都已经很防备，依旧会中毒。
一日不将那个人揪出来，他的毒就一日不会解开，或许有一日，暗处的人不想折磨他了，加大毒的伎俩，他这条命就没了。
“多谢五姑娘提醒，我会防备。”
禾棠通过萧缙的表情判断，他不是在敷衍自己，是真的会防备，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张管事又张罗了一桌丰富的午饭，吃过饭后禾棠带着匣子离开，等她上了马车后才发现，车上还有两个大箱子。
也就是说，她这一趟非但没有把铺子还回去，反倒又拿了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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