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点头说，目光满是诚意，“我朝皇帝也愿意与您结为儿女亲家，只是想先询问您的意见，害怕情况不合适反倒伤了两国的情谊，这才没有亲自写在国书上。”
孙文靖微微皱眉，仔细一想倒也觉得可以体谅。但……这样也就没有了保障。
孙文靖最是好面子不过，这次又属于嫁女，更是想摆足了姿态，不愿意上赶着倒贴西凉。
使者见孙文靖脸色变幻，又补充了一句，“陛下若心急，我可立刻遣人回国，向我国国主寻求国书一封，以显示我国的诚意。”
孙文靖面色和缓不少，倒是觉得能够接受。
苏泠见孙文靖想要答应，直接起身道，“今日本是国宴，我与诸位妹妹为筹集宴会准备许久，陛下若想与朝臣商议国事，不妨等明日上朝再细谈。”
以一介婚事和一纸国书定下的百年和平，在苏泠看来实在是荒谬。没有足够的实力，到时候随意撕破了合约，这些人又能怎样？
言语上骂几句，能击退千军万马吗？
不过，苏泠好歹还记得大夏的诸多儒生最爱面子不过，自然会遵守契约，估计他们也以同样的想法在看待西凉，所以孙文靖才想促成此事。
收到苏泠的眼神，祝婕妤也站了起身，紧接着道，“陛下，妾还特意为您排练了歌舞，想请陛下您观赏。”
丹阳公主人缘本就不错，张充仪也极会做人，平日里交好打点上下，从不与他人起争斗，这时别人也愿意为她说话。
一旁的嫔妃纷纷开口，三言两语吸引了孙文靖的注意。
见众美人似乎不悦，孙文靖也想再拿捏几番这些使者，顺着苏泠的话说道，“皇后与诸妃辛苦了，不如宴会先继续吧，国事等到上朝再细说一番。”
使者有些悻悻然，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强行继续，只能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打算改日再提此事。
朝臣自无不可，他们本也觉得忽然定亲太过仓促，倒不如挑选个合适的时间细细思量其中的细节问题。
丹阳公主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可也知道自己暂时还没有订亲，算是勉强得以保住。至于她到底需不需要和亲，就要看孙文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场宴会下来，几乎没有多少人关注歌舞的安排，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在商谈中的和亲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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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张充仪让丹阳公主去找苏泠，自己亲自去求李兰淇。
李兰淇直接闭门不见，让张充仪回去。
张充仪急了，当场跪下，对着李兰淇身边的女官道，“荷香，你帮我再传传话吧，帮我求求兰昭媛。”
荷香飞快跑进去，对李兰淇陈述一番，还是忍不住为张充仪说了几句话。
李兰淇冷笑一声，还是让人放张充仪进来了。
“李妹妹，”张充仪面露焦急，“我想求你在陛下面前替我的丹阳说几句话……”
“丹阳公主身为陛下的长女，理应为万民表率，”李兰淇直接打断了张充仪接下来的话语，“对陛下而言，以一女化解战争，这本没错。”
如果牺牲一个人可以拯救万民，那么这个人注定必死无疑。
“可我的丹阳还小啊，她才九岁，她可以不去和亲的。”张充仪哀求道，“宗室里还有几个王爷，说不定能找出几个适龄的宗室女。”
“张充仪！丹阳公主年纪尚小，你舍不得她去西凉，那些宗室女难道就不少爹疼娘爱吗！”李兰淇冷了脸色，“谁都希望娶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家女子，西凉使者不会轻易让步。”
“李妹妹，我还想试试，西凉那种蛮夷之地，丹阳真的受不住啊，”张充仪哀求道。
李兰淇摔了杯子，“你想试便试，别来找本宫，言尽于此，你走吧。”
丹阳公主在苏泠这里也吃了闭门羹。
“墨月姑姑……”丹阳公主脸上有些惶然。
墨月朝着丹阳行礼，恭声道，“公主，娘娘让您勿忧，先回宫学习，最近尽量不要出门。”
丹阳咬了咬唇，“我能进去拜见母后吗？”
“娘娘身体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墨月道。
丹阳公主一步一步往回走，有些依依不舍看了昭阳殿许久。
第二日，朝臣想要利益最大化，孙文靖想要青史留名，后宫有女的妃嫔害怕自己将来也要将女儿远嫁，宗室众人也各自意见不一。
朝堂上吵成了一团，主战的，主和的纷纷开口，还有不少人借机和稀泥，把孙文靖给烦的不行，本来坚定的决定也稍微动摇，干脆躲回了后宫，去找苏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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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后，丹阳公主的嫡母，苏泠自然有发言权。
深知孙文靖已经被利益糊住了眼睛，再也看不出对丹阳公主的丝毫亲情，苏泠干脆另辟蹊径，从其他方向开口。
“陛下，西凉太子已经三十余岁，子嗣怕是也有了不少。”苏泠提醒道。
使者之前花费了大量口舌说明西凉太子对丹阳公主的青睐，但在苏泠看来，纯属放屁。
两人见都没见过，哪来的喜欢？就算两人见过，丹阳公主才九岁，能对这么个幼童下手，这不是变态是什么？
孙文靖眼睛发亮，“不，嫡长子是不一样的，西凉的前太子妃已丧，但没有留下子嗣，只要丹阳嫁过去有了孩子，我们再扶持他成为西凉的皇帝，就可以兵不血刃收复西凉。”
当西凉的人是傻子？要是西凉太子铁了心防备丹阳公主，丹阳公主一个人能把孩子生下来？苏泠心里冷笑，到时候怕要一尸两命。
苏泠道：“丹阳公主不过九岁，若是长久居于西凉，日日与西凉太子相伴，怕是会被人哄到忘记故国大夏，只知西凉的地步。”
“她已经九岁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应该有了，”说到这里，孙文靖也不由懊恼，张充仪虽然姿色不错，但还是小家子气了一些，连带着丹阳公主也没多少心眼。
孙文靖恨不得会到三年前，让苏泠收养丹阳公主，好好把丹阳公主培训培训，学得一些争宠和为大妇的手段，至少要在西凉的后宫出类拔萃。
“陛下过誉了。”苏泠轻笑，“丹阳公主为陈皇后守孝，常常私下哭泣，连学业也能忘记。”就这样的公主，哪里斗得过西凉的一众本土美人？
孙文靖有些难看，但还是坚持道，“多送过去几个宫女和嬷嬷，平日里提点她一些注意事项，好歹要让她记得故土，再就是让张充仪多陪陪她，等她走了，升张充仪为妃。”
孙文靖也知道自家女儿长得不错，九岁就可以看出以后的一二风貌，要是不去和亲，倒是浪费了那张脸。
这就是要拿着母亲来为难女儿了。
苏泠目光微冷，“那陛下可知，西凉太子每日沉迷酒色，西凉皇帝年龄五十左右，最疼爱的是三皇子。我听父亲说，三皇子已经握有部分的边疆军权，甚至与我父亲交手过一次。”
要是西凉皇帝废太子呢？那孙文靖布下的这么多棋子，白白都浪费了进去。
有军权在手的皇子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来一处玄武门事变。
孙文靖一愣，一开始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那要不把她许给西凉皇帝？倒是更加直接……不，也不好，那个老皇帝都四五十了，丹阳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等丹阳公主生下儿子并抚养他长大足以争夺帝位时，那个老皇帝至少也七八十了，估计早就入土了。
难道要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裳，白白赔进去一份嫁妆和一个女儿？
孙文靖脸色青了青，一开始的好心情败了个彻底，“朕再想想，到时候再和你商议。”
等孙文靖走了，苏泠传了一封信回国公府，让国公府的管家帮忙彻查西凉使者入京后的一举一动。
虽说西凉使者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求亲而来，更携带了一些所谓珍宝，似乎诚意满满。但苏泠不相信西凉只有这么一点目的，后面必然还有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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