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梓涵觉得事情恐怕要陷入僵局，老樊发话了。
“陈总，我们几个是谢行长派过来专门处理菊花园工程的事情的，我们也是代表华都银行的，我们坐了一晚上的火车过来，都没有好好休息，就直接过来谈判了，你这么晚才出现，这也显得太没有诚意了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们都等了几个小时了！”
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好像老樊把他当年战场上的枪炮都端了上来，噼里啪啦一通狂轰乱炸。
“卧槽，樊处是吧？你们有诚意，我他妈的也有诚意啊！你知道吗？就黄家拆迁这个事情拖了我小半年没开工，他妈的房地局光收钱不干事儿，我也没办法啊！我还想早点交工，早点收钱呢。你看，就拆迁这破事儿，让我掏了多少钱？这些可都是预算外的啊！要不是安歌行长穿针引线，我他妈的才不干这个工程呢，你们当地环境也忒他妈的恶劣了！”
看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个人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梓涵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其实他除了思考那些佛像摆放的含义，就是回味白天去秀水街购物时的砍价过程。现在回放一下，确定下次再砍价的时候，应该从脚脖子砍起，还是拦腰砍断。
老宗出面打圆场。
“陈总，我们樊处也是为了公家的事情说几句公道话，你就不要怪罪我们了，我们也是打工的，都是为老板服务的，我知道你陈总是个爽快人，这个事情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让你破费了不少，所以，现在我们就是过来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你看，这事情拖了很长时间了，现在省行办公条件十分差，拥挤不堪，谢行长要求我们必须尽快开工，尽快完工，争取尽快搬进新大楼里办公。我们几个部门开了几次会议，就这个事情无论如何要给行里有个交代。”老樊无时无刻不显示一下，他是领导的贴心人，或者，他是总务处的大拿。梓涵知道，实际上，关于这件事情，总务处真正的一把手老毛根本就不管不问。
“我说句公道话，我们陈总那是什么人物？当年炸出一个精品，说干就干，我们也不是赖账的，就这点，我一直都和你们打交道的，还有邓敏，这不，大家都在这了，不就是想好好解决问题吗？”
老邱有些结巴，又显得有些激动地说。
和陈鸿斌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位瘦瘦的中年人，据介绍叫“东哥”或者“冬哥”，anyway，他笑眯眯地说：“华都银行不就是想尽快住进去吗？再出些钱就完事儿了，这个总行不也有政策吗？你们实在不行就请示一下，安歌行长应该会体谅大家的难处的。”
“你这是说啥呢？拿钱？银行都按照合同把所有钱付清了，楼呢？也仅仅是封顶吧？外立面还是砖混呢！再拿钱，拿多少？你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吧？”
老樊听不下去了，几乎跳起来。
僵局，又是僵局，刚才几个人打圆场算是彻底瞎了。
“我今天有些不舒服，邱子，你这几天好好招呼银行的同志们，住宿、吃喝都算我们公司的，过几天再商量一下。”
陈鸿斌好像是在下逐客令，梓涵看他只打哈欠，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好不容易见面，谈了才不到一个小时，双方除了抱怨、扯淡，根本就没有谈到正题上，合同、担保、抵押，连个字都没有涉及，梓涵真是着急，如果这样说说就结束了，谈一两个月也没有任何眉目，那大家岂不是天天都要白天逛秀水街？那晚上搞这些劳什子干毛用？这是什么事儿啊？！
“刘律师，您看过我们送过来的合同样本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或者您看哪里需要修改的？”梓涵有些憋不住了，他觉得就这样吵下去，啥时候算是个终结？
“我本人没有什么意见，关键看陈总了，我觉得这个事情谈妥了，合同都好办，到时候个别条款修改一下就成。”刘刚不知道是瞌睡了着急回家睡觉，还是真没有看合同的内容，因为梓涵和老齐起草的所有合同遵循一个思路：弥补和完善法人主体资格欠缺的问题，追加担保和抵押，确保今后可以直接进入执行程序。所以，刘刚对于担保、抵押没有提出异议，梓涵绝对似乎有门儿。但是，他也不敢完全放心，因为签订合同仅仅是事情好转的开始，而后续需要办手续的事情还比较多。
之前他听老樊和老宗都说过，好像陈总是个瘾君子，今天看见，他有一些疑虑：红光满面，仅仅是作息时间比较诡异，与常人相左。这些问题看不出这个人就是所谓的瘾君子啊？难道瘾君子就是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吗？这个梓涵还真不知道了。
从刚才的谈话，他感觉陈鸿斌似乎还是一个比较爽快的人，也许，这个人真的就是因为盖楼的时候遇到钉子户无法进场施工，导致工期拖延，预算增加？
瞌睡，梓涵也瞌睡了，想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今天去秀水街转得比较累，但是总有所收获，起码穿上“burberry”的棉袄，晚上虽然寒风刺骨，他不感到冷了。
渔阳饭店距离朝阳公园不远，很快他们就回到宾馆。说了半天，大家都感觉非常饿，老邱问道：要不出去吃点儿京城的小吃？
好啊，宵夜是肯定要的，饿着肚子怎么睡着觉呢？
老邱做东，带着大家又出发到了一处吃涮锅的地方，他说这里的涮牛肉是京城一绝，有多么多么好吃。
梓涵看见饭店墙上挂了一幅牛的分解图，对于牛肉的各个部位进行了标注，据说老板就是根据牛的不同部位切下牛肉，分部位标出不同的价格，有几百一斤的肉，也有十几块钱一斤的，还有脑花、爆肚、牛尾、牛鞭之类的东西，都可以涮着吃。
“樊处，宗处，我们来个钱肉吧？给你们补一补。”老邱有些坏坏地笑着问他们。
“老邱，你个哈怂，我们吃了这东西，你给我们找小姐泻火啊？”老宗笑着说道。
“好啊，没问题，陈总让我好好招待各位领导，找小姐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一会儿你们多吃点好开工。哈哈哈哈……”老邱哈哈大笑。
“钱肉是啥？是牛鞭吧？”梓涵傻傻地问道。
老邱看着他，觉得他好像是一个来自外星球的异类，但是又迅速收回了惊讶的表情，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说：“是的，其实，这东西也没有多神奇，就是吃个新奇，如果做不好还比较骚气呢。”
“吃点涮肉就可以了，今天太累了，吃完早点休息。”老樊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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