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子，我怕自己干不来，耽误了你的大事。”
这两年来，张小姐每天出摊前，都要过来给严谨送肉饼。
不管对方在不在，放下东西就走，风雨无阻。
这份执着，就连周正都觉得佩服。
没有了家族债务，原本可以选择另一种轻松生活的人，却因为感恩继续摆摊卖肉饼。
然而，今天张小姐有幸见到没有闭关的严谨，还收到了一份合作邀请。
“张姐姐，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相识，你不帮我，我找不到合适的人。”
“那，那好吧，我试着做一做，你要是发现我做得不好立刻把我换了，千万别碍着面子耽误事。”
“好。”
严谨看了看已经升起些许斗志的女子，随手递过去一份材料清单，“这些东西不贵，只能薄利多销赚个辛苦钱，但胜在长久，是一份流水的买卖。”
张小姐接过纸张一看，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很基础的炼器材料，许多品类自己都知道，顿时松了一口气。
熟悉的东西，做起来就不难，容易上手。
“妹子，难为你想得那么长远，还给街坊四邻找了份福泽后代的生计。”
她是真的很佩服面前的姑娘，以如今的滔天声望，第一时间考虑的居然是拉拔曾经的街坊。
到了现在的位置还能保持这样的心地，太难得了。
锻材商行，应该不难做。
听到对方的真心感慨，严谨内心没什么波动，不接受也不否认，一笑而过。
说句实在话，要让她刻意花时间、费心思给大家找一份长久的生计，这事做不来。
但既然炼器行市本来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首个知道内幕消息的人，给那些对自己释放过善意的乡亲谋点福利，这就是顺手的事情。
钱给谁赚不是赚，当然第一时间紧着自己人。
“张姐姐，这位是我的护卫罗前辈，他也出身凡俗，日后你们多多接触。”
“晚辈张茯苓，见过前辈。”身为通脉武者的张小姐不敢怠慢，立刻起身行大礼。
“不必多礼。”一直立在背后当隐形人的炎罗微微一愣，随后看向面前的姑娘，好悬没再次哭出来。
涉及到圣族的生存问题，他的脑子立刻就变得好使了。
圣主让人开商行，还让自己和商行负责人多多接触，意思再明显不过。
天渊的环境极为恶劣，几乎没有多少地方能种东西，圣族饿一顿半饱一顿是常态。
炎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边什么都没说，圣主就已经做到这一步了。
等将来商行越做越大，族人可以到里面当护卫，自己赚钱买粮食。
“前辈，你和茯苓姐姐回张家，让老八带人跟着，你不用开口，凡事有老八在。
回来的时候再去赵家一趟，告诉他们，如果想让我忘掉去年的事情，拿出诚意来。”
“好的。”
老八就是那个被吓尿裤子，至今还以为自己身上被种下了神奇的禁制，生命被周正一念掌控的那个男修。
这人是隔壁大城的地头蛇，十分适合干这些敲诈勒索的勾当，目前是铁匠铺的头号马仔。
严谨毫不掩饰自己收买人心的想法，但维持圣族的忠诚，不能用炼器师协会的钱。
为上者，制衡是一门大学问。
一旦圣族和炼器师协会绕过她进行直接接触，保不齐就会发生什么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现在，商行的铺面赵家给，人手有街坊四邻，圣族出护卫，关系渠道有辛梓月和陈自明，再加上商行的负责人是张家家主，完美！
张茯苓从云端的大小姐跌落到小摊小贩，这几年时间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
对于严大师的安排，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
人人都很现实，张家因为她才摆脱了被压榨的窘境，却依然会记恨当初破家的缘由，尽管那个理由十分可笑，是无能迁怒。
也许妹子的做法才是对的，自己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亲情。
“妹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没人会永远单纯，张小姐身为武者，能和一位宗师护卫多多接触，这就是人家给出的报酬。
哪怕去了宗门，都没有这种级别的名师。
“嗯，以后有急事可以找罗前辈，也能找周叔，如果他们都不在就去城主府，要是这还不行，让老八带你去花铺找那位孙小姐。”
严谨的时间很紧，索性把一些利害关系摊开，一点都不遮掩。
她就一个意思，放心大胆去干，你背后有的是人。
孙小姐？
张茯苓眨了眨眼睛，这位孙小姐和国主一个姓，身份不言自明。
她能感觉到，待会走出这个门，自己的命运将会彻底改变。
“是。”
送肉饼确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单纯为了感谢那位不计前嫌，在危难关头毅然伸手的小铁匠。
只是，人的际遇，真的很难说得清楚。
等到他们离开，宋钰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娘子，你好像在提前为离开天风城做打算，这是准备？”
“嗯，最后一年，我们的精力要用在提升实力上面了，不能为俗事烦心。”
严谨的三年计划，第一年用在了阵道上面，针对的是自己身上的气运和命格。
第二年，用在了炼器方面，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日后入主瑶光。
第三年，毫无疑问，实力才是修士立足的根本。
如果说修行是一场考试，那么经过前两年的试验，她已经找到了作弊的方法。
山河图里异于外界的时间流速，受限于天道规则，不能直接用来提升修为。
但在考试途中，考生是可以‘上厕所’的。
他们不缺修炼资源，完全可以开足马力直塞，等到需要感悟的关键时刻，再向监考老师举手。
这就等同于去厕所做题，回到考场再把答案抄下来。
“娘子，这么做，不会有问题吗？”
宋钰都听呆了，根本不明白娘子怎么能想出这么多作弊的法子，之前的符箓就够让人吃惊的了，现在……
说起这个，严谨反问了小夫君一个很经典的修真问题，“小宋，魔修会有心魔吗？”
魔修，会不会产生心魔？
宋钰有点听懂了，根据正道的标准，魔修百分百都会产生心魔。
但事实要真是如此，魔修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大修士，这与事实相违背。
“娘子，你的意思是不是，魔修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不会对滥杀无辜产生任何愧疚，所以很多人根本不会有心魔？”
“对，修真修心，只要我们把这件事看成一种寻常的手段，自然就不会存在作弊一说。没有心理负担，又有什么问题？”
邪道不邪道，从来都是立场问题。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修真界的普遍认知，难道这就一定是对的？
很多时候的正邪，无非是修士站在人族的立场，出于人族的利益去考虑问题而已。
比如，魔修杀戮无辜，三观正常的人都会制止。
可是换一个角度，灵兽在山里待得好好的，从来没吃过一个人，你却以历练的名义把人家给杀了，这又该找谁说理？
倘若天道无情，那么万物众生就应该各凭本事生存，即便作弊他老人家也不会管。
天若有情，凭什么老天爷一定会站在人族的立场，其他的种族就不是他的子民吗？
严谨自己是人族，天然拥有人族的三观，却不会把这些看成理所当然的圣典。
规则和正义，都是动态的。
尤其是在山河图中待了那么多年以后，看待许多事情的态度，其实会渐渐变得模糊。
就像她当初对小丁他们说的那样，无论以后在哪里、干什么，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外人没有立场去指责。
“小宋，我们在做人的时候，必须遵循做人的原则，这是底线。
但是，身处一方大世界，暗中藏有太多的未知，我们不能仅仅以人族的思维去想问题，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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