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大晚上的都睡着了，哪儿来的哭喊？你幻听了？”牧长清一头雾水。
“唔……可能是吧，我也只是感觉一晃而过，现在没了。”
她抬头往窗外瞧瞧，到底也没注意到声音是从哪儿来的，或许真的幻听了一下。
“好了，快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
栗子香张开双手撒娇道：“那长清也来睡了，不抱着你人家睡不好~”
“嗯，收拾一下就来。”
正准备关窗，牧长清眼角余光忽而瞥见那支负责巡逻的汪汪队正好巡视到官道这儿。
领头的黄狗妖不知怎么突然皱起眉头，挥手让小队停下，再独自跑至官道中央，趴在地上嗅来嗅去，像个警犬。
不多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怒容满面来到那群负责值夜的普通士卒身旁，不由分说，轮流赏了个大嘴巴子。
清脆声音在寂静夜晚尤其响亮。
而后迅速召集汪汪队向前狂奔，很快也越过道路拐角消失不见。
“有意思……”
栗子香在床上看得好奇，想了想，掀开被子下床，从背后拥住牧长清，软糯道：“什么有意思呀？长清在看什么呢？”
“一出好戏，大半夜有镖车走私，贿赂通关，巡逻队刚发现了正在追。”
“诶？那就是有热闹看咯？要不要去看看？”小白狐睁大眼，一脸兴奋。
“可以啊，你开心就好。”
不多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越过窗户，踏着青莲飘飞而起。
而另一边，黄狗妖率队追了大半柱香时间终于追到了大道河旁。
月色下。
河边突兀的停着一艘货船，四辆镖车正好停在附近，正在等待船上的妖将渡船甲板铺过来。
蓦地，一声爆喝传来：“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停手！”
黄狗妖冲到近处，两只耳朵高高竖起，拔剑四顾，十分警惕，“所有妖，都不许动，接受官府检查！”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对面货船上的妖面面相觑，有些紧张，官道上的反而镇静许多。
领头的是只熊妖，很壮实，见状拱手道：“回大妖，我等先前不是已经通过了检查吗？”
“你当我傻？”黄狗妖冷笑，“别废话，我认为你们这几辆镖车有问题，需要重新检查。”
“这……大妖，没必要吧？我们青田镖局也是正规镖局，往来这里多次，怎么今儿个盯上我们了？”
黄狗妖又笑，持剑绕着镖车慢慢挪动，鼻子则不动声色翕动着，说道：“我都不问你为何贿赂值守士卒，也不问你为何有艘货船大半夜停在此处而不是北冰城码头，我就问，半个月前你们这支队伍北上时可有二十多个妖，十辆车，怎么现在只剩四个妖四辆车了？”
“哦，回大妖，是这样的，他们还在后头呢，要过个两日才能来，我们这批货物因为比较急，便先行了。”
黄狗妖眯了眯眼：“是吗？那我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
“嗐，这不是很正常嘛，官道上每天往来这么多妖，您哪儿能都记得清呢？”
“是，若说相貌，我确实记不全，但气味可就未必了。”
“……”
黄狗妖挥剑指向他：“我从没闻过你的气味，包括他们三个也是。让开！先让我等检查下货物！”
熊妖干笑两声，停了片刻，还是让开，任凭黄狗妖的手下上前解绳子。
同时双手背向身后，冲货船上的妖打了个手势，嘴上继续道：“大妖，我们都是正经合法的镖师，您看这青田镖局的服饰，一点儿也不假啊。”
“闭嘴，我现在没有问询你。”黄狗妖气势十足，说罢指向后方镖车，“后面的也都打开看看，谁敢阻挠，就地斩了！”
“是！”
场上顿时热闹起来。
牧长清和栗子香蹲在官道旁的山崖上往下望，满脸皆是好奇。
第一辆车，里面装了些金银首饰还有几块个头颇大，尚未开凿的璞玉。
第二辆车，里面堆了十几种药材，一打开便药香冲天，一点假都没有。
第三辆车则装的是整车银两，白花花一片，满是金钱气息。
唯独第四辆，捆得格外结实，解了半天还没解开，而且它的货箱也不一样，是铁皮做的，四面封死。
黄狗妖绕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从哪儿可以打开它，一点缝隙都没。
但他就是觉得这个怪，天生灵敏的嗅觉让他认定之前闻到的气味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可是它又没洞没眼，味道到底怎么出来的？
见他一脸沉思模样，熊妖眼睛微眯，上前解释道：“大妖，这个恐怕真的没办法看，这东西是客主特意定做的保密箱，没送到之前万万不能打开！不然我们就得赔一大笔钱，损失很大的。”
“是啊，大妖行个方便吧，都是混口饭吃的。”
“时间也很紧，我们真的耽误不起。”
“求求了大妖。”
黄狗妖冷眼看着他们演戏，冷笑道：“不好意思，我现在确定这里面的东西有问题，哪怕是劈开，我也要看个究竟。”
“……”
“这是没得商量了？”
“没有，怎么，听你这口气是要动手？那你可得掂量掂量是不是能活着离开北冰城范围。”
熊妖稍作沉默，突然咧嘴笑道：“巧了，我觉得可以。”
话落，一柄巨锤凭空出现在他手上，照着黄狗妖就砸了过来。
咚！
这一记势大力沉，硬生生将地面砸成蜘蛛网。
黄狗妖几乎是擦着头皮躲过去，差点变肉饼，不由得怒从心起，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袭杀官府之妖，兄弟们，上，格杀勿论！”
“是！”
与此同时，货船上也飞出十几道身影，喊着“杀”声冲了过来。
一时间官道上战作一团，剑气纵横，巨锤撼地，打得边上山崖碎石崩飞，地面尘土飞扬，混乱得不行。
要说正规军还是厉害，黄狗妖这边虽然妖数较少，但默契度高，面对几乎翻倍的对手硬是打了个有来有回。
唯一无解的是，那熊妖有着天缘境中期修为，比他还高上一筹，根本没法解决。
于是当战斗进行到半盏茶时间后，他们开始逐渐落入下风，黄狗妖为救手下硬接熊妖一记重锤，体内血气翻涌，当场喷出一大口血，气息变得萎靡起来，甚至连剑都断了。
而少了他这个最强战力，汪汪队颓势无限拉大，仅仅三个回合就被熊妖一众逼得围成团，一副等死模样。
“承让。”熊妖挥了挥手中巨锤，憨笑道。
“咳……咳，你们到底是什么妖？那铁皮盒子里又……又到底装的是什么？”黄狗妖捂着胸口大口喘气，质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
“是孩童吧？”
“……”
熊妖两眼骤缩。
黄狗妖见状冷笑道：“别小瞧了我们犬族的嗅觉，这一路过来，我至少闻到空气里有十几种妖的气味，而且气味集中在地面。”
“如果我没猜错，那铁皮盒子并非没有开口，而是开口在下方，用于透气吧？”
“至于为什么没有呼喊声传出来——应当是贴了噤声灵符？你们这帮贩卖妖口的畜牲，定是与最近的邪教有勾连！”
熊妖沉默不言，半晌冷哼一声，突然举起大锤猛地向他砸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血色红光自天穹照耀而下，瞬间锁定了包括熊妖在内共计十九名妖的动作。
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分毫。
“谁？！”
熊妖大惊。
他的巨锤距离黄狗妖脑门只剩一拳距离，却怎么都靠不近了。
话音刚落，沸血不屑的声音从天上传来：“我是你爹。”
“放肆！无知小儿，出来一战！”
“嚯？这可是你说的啊？主人你听到了，这可不是老娘故意开杀戒，老娘从没见过这样的要求。”
“你……”
熊妖此生的最后一句话定格于此。
一道高达百丈的血色巨刃虚影，伴随着沸血刚从牧长清那儿学来的口号从天而降：“大玛西亚！”
“错了，是德！”
轰——
血色虚影淹没牧长清的声音，轰然斩下，如神罚天降，威势滔天，直接将官道拦腰斩成了两截。
狂暴刀气顺势向两边扩散。
左侧大道河被截断河水，激起大浪，将货船拍得四分五裂。
右侧山崖则被生生斩出个山涧，无数碎石崩飞。
整片大地皆在震颤，远在十几里外的小高庄惊醒大片百姓，纷纷逃出屋子，以为地震了。
下一秒，他们便看到了远方那道直冲天际的血色刀影，个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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