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璃没料到程太后的反应会如此强烈，看来程太后对叶凤言积怨已久，对先帝好似也有怨气。
“她倒是走了，走得潇洒果决，成了先帝心中永远不可磨灭的痛，让先帝负罪一生，连带着哀家也成了罪人。”
程太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说，她的手段是不是很高明？哪怕死了，也让人念念不忘？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夺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程太后眸光变得狠厉，她抬手打翻案几上的茶盏，头上的发簪松动，落下几缕碎发垂在额前。
柳雨璃从未见过程太后这般失态的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并不了解程太后和先帝、叶前辈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孰是孰非，左不过一个情字。
她记得程太后曾说过，世人都说先帝爱惨了叶凤言，殊不知，是先帝负了她。
合顺上前扶着程太后回寝殿休息，冲柳雨璃赔罪道：“王妃，奴才不能送您出宫了，太后娘娘这边一时离不开人……”
“无妨，公公照顾好娘娘便是。”
柳雨璃本想寻问合顺关于程太后和先帝当年的事，看来只能等到下次再问了。
她捧着锦盒离开永安宫，看着锦盒里失去光芒的夜明珠，眸光黯淡了几分。
她本以为自己重生一事已经足够怪异离奇，没想到区区一颗珠子，竟能把一个大活人带离人世，去往另一个世间，真是骇人听闻。
不知先生回到故土，是否与亲人重逢？是否过上他怀念的日子？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应该是欣喜万分。
那里有无数的千古绝句、有赏罚分明的律法、有平等和谐的相处模式、还有无数独立而自由的女子，真是个奇妙而又美好的世界。
怪不得先生迟迟不愿成家，想必那里也有他心爱的女子。
只是不知先生当初是如何来到的千凤国，日后是否还有机会回到这里？
柳雨璃抬眸望天，秋高气爽，北雁南飞。
当初答应先生要告诉他自己的来历，至今还未兑现，希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先生一面。
柳雨璃合上锦盒，忽然想起方才没有问完的话，叶凤言是第一个利用夜明珠离开的人，也定是第一个发现夜明珠秘密的人。
先生此番一走，用了夜明珠最后的机会。
那么，第二个人会是谁呢？
就在柳雨璃凝眉思索之际，凝妃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真是巧，不曾想在这里遇上了王妃。”
柳雨璃闻声望去，只见凝妃身穿玫红宫裙，右手牵着一四五岁模样的女童，正是小公主。
小公主长得娇憨可爱，像极了凝妃，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那双眼睛炯炯有神，白里透红的皮肤，粉嘟嘟的，很是讨人喜欢。
前世凝妃为了扳倒沈贵妃，不惜用小公主的命去换沈贵妃的命，如今沈贵妃早已魂归九泉，她们母女这一世也能团圆了。
柳雨璃浅浅一笑，“娘娘带着小公主这是要去哪儿？可是去永安宫拜见太后娘娘的？”
凝妃笑着点头，“是啊，小公主从小养在太后娘娘膝下，这才刚分开，便催着让本宫给送回来。”
小公主伸出两根手指，嘟着嘴道：“我有两天没见皇祖母了，可想她了。”
凝妃微微蹙眉，神色微变，柳雨璃不动声色道：“太后娘娘和小公主祖孙情深，这是小公主的福气。”
凝妃推了推小公主，“快，萱儿，见过楚王妃。”
“萱儿见过楚王妃。”小公主乖巧行礼。
“怎劳公主行礼？”
“按理说，王妃是公主的婶婶，是长辈，这礼王妃受得起。”
小公主那小小的身子，行起礼来有模有样，没有出丝毫差错，不愧是程太后调教出来的人。
柳雨璃微微俯身，忍不住捏了捏小公主的脸颊，“小公主冰雪聪明，真是惹人喜爱。”
小公主冲柳雨璃甜甜一笑，落落大方道：“萱儿也很喜欢婶婶呢。”
柳雨璃眉开眼笑，莫名地对小公主多了几分好感，到底是嘴甜的孩子讨人喜欢。
凝妃瞧柳雨璃难得与小公主亲近，不禁笑道：“公主喜欢王妃，王妃日后不妨多进宫走动走动。”
柳雨璃站直身子，脸上的笑意褪去几分，“凝妃娘娘事务繁忙，我就不进宫叨扰了。”
“也没什么好忙的……”凝妃话没说完，柳雨璃出言打断，“皇上痛失四殿下，忧思成疾，听说到现在还神志不清呢。
娘娘既衣不解带地侍疾，又得照顾五殿下和小公主，还得操心诸位皇子，怎会不忙呢？”
凝妃脸上的笑容一滞，还未发话，只听柳雨璃又道：“哦~突然想起来，现在除了五殿下，只剩下三殿下一位皇子。
娘娘向来宽厚仁善，三皇子虽说不是亲生，但定会胜过亲生那般照顾周到，娘娘说是吗？”
“这是自然。”凝妃脸色难看，皮笑肉不笑道。
“娘娘诸事繁忙，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柳雨璃眸光淡淡，不管不顾地欠身一礼，转身就走，徒留凝妃站在原地。
柳雨璃加快脚步朝宫外走去，直到看见前方那朱红色的大门，这才放缓脚步。
她仔细回想着方才与凝妃和小公主的对话，中秋那晚，凝妃还说要自己陪她一同去永安宫看小公主，说明那天晚上，小公主还在永安宫。
两天前，正是中秋节，小公主却说与太后有两天未见了。与凝妃所说的小公主刚和太后分开，倒是冲突。
不过比起凝妃的话，她更愿相信小公主的童言无忌。
由此看来，中秋那晚，凝妃曾去过永安宫，并接走了小公主。
凝妃刻意瞒着自己，究竟是为何？难道她看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指不定与陶恒有关！
柳雨璃忽的驻足，转身朝永安宫走去，事关陶恒，她必须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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