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您一早过来，这会怕是饿了吧？我做了些点心，您尝尝？”
曲大娘做好糕点出来，叫红豆到厨房填填肚子。
正好小雅从后院走过来，两人一起到厨房休息会。
外面陆续有许多人来送鲜叶，孟大三个加上江顺和曲伯，忙得过来。
“江伯母，您也在？您身子不好，该好好休息。”
红豆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灶台前的江母。方才应该在帮忙烧火。
江母笑着回话：“多谢东家。我也就帮着看个火，曲大娘压根不让我动手，我一直坐在这都没动过呢。”
其实一些小忙，比如递个碗，作料，菜之类的，她还是能做的，烧火也行，反正费不了什么力。
可庄上的大伙都很照顾她，什么都不愿意让她做，就只让她休息，她这才赖在厨房。
看火不需要人时常走动，好说歹说，曲大娘才同意。
“她说大家都有事做，就她一个人待在一边实在太无聊。我被她扭得没办法，就让她在厨房待着了。”
曲大娘将糕点装了三盘子，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方便红豆和小雅坐着吃。
她知道小雅的食量大，所以东西都往多了做，免得不够吃。
红豆看着面前的白嫩小点心，很有胃口，她捡了一块递给小雅，然后自己才另外拿了一块品尝。
“嗯，好吃，还是曲大娘的手艺好。”
甜而不腻，晶莹剔透，即便拿出去卖，也肯定有人舍得买。
小雅附和着点头，但是一点没耽误嘴上和手上的功夫。一口一块，吃的满足极了。
“东家喜欢就好，我知道小雅姑娘饭量比旁人大些，所以做的也多，不够还有呢。”
曲大娘笑眯眯的说道，自己的手艺能得主子的称赞和喜爱，那是再让她高兴不过的事儿了。
“谢谢大娘，您再准备几碟的量，一会给外面忙完的人吃。”
“还有你跟江伯母，都吃。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只要大伙好好做事，衣食住行上，我万万不会亏待大家。”
还有奶奶，娘和弟弟他们，回去的时候她再带些走。
曲大娘知道红豆就不是个小气的性子，直接应了一声，然后又捡了一小碟出来，自己和江母一起吃。
江母本想拒绝，但眼看着曲大娘递了一块给她后，自己直接吃了起来，江母这才敢吃。
同时心里也更加欣慰，儿子是真的找了一个好差事，好东家。
“对了，江伯母，我听江大哥说，他以前读过书，往后可有继续读书的打算？”
江顺看起来也才二十来岁，若是能坚持读，说不定也能有其他的机遇。
江母突然听红豆说起这事，顿时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停下了吃点心的动作。
“不瞒东家，江家虽然不富裕，但也想尽力让咱们的后辈有个好前程。”
“尤其顺儿这一辈，江家只得了他一个孩子，若是没份好前程，怕是活的艰难。”
这也是她对不起江家的地方，若是能有个兄弟姐妹帮衬，儿子也不会一个人这般艰难。
“所以公公和顺儿他爹就托人找关系，送他去了附近村子的学堂启蒙，这孩子也争气，读书上还真有些天分。”
“后来更是直接被夫子推荐到了镇上学堂读书。”
当时江家上下高兴坏了，他们甚至已经在奢望，江家将要出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江母现在想起来，还能记得当时家中的喜悦。
孩子爹和公公更加努力的出去干活，她和婆婆也更加节省，就为了给孩子多存些读书的钱。
只要孩子能读的进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后来？”红豆不禁问了出来。
一问完，红豆就后悔了。江家现今只剩母子二人，后来的事儿自然不会太好。
“对不住，是我话太多。”
江母知道红豆没有别的意思，并不介意。而且这事儿过去好多年了，他们母子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东家，没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江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孩子爹跟公公一早起来。前一阵他们接了个去其他镇给人盖庄子的活计，本来一切好好地，庄子都要建完了。
谁知道。。。
“谁知道，那日竟然下起了暴雨。那天的雨真大啊。在暴雨的冲刷下，路人行走都很困难。”
“公公和孩子爹担心家中只有妇孺不安全，就想盯着暴雨赶回来，结果。。。”
江母看着红豆勉强笑了笑，继续道：
“结果路上遇到了泥石流，两人都被埋了进去，都没救回来。”
“等我们在家中知道消息的时候，已过去三日。公公和孩子爹早就没气了，婆婆悲痛欲绝之下，也没撑住。”
红豆放下了手中的点心，有些吃不下去了。
这世上，人祸尚且还能想想办法躲过去，可是天灾，那是在跟老天爷抢人。
一介凡人，如何跟天争，跟命争？
“我原本身子就不算好，所以也没能多给江家留个后。那次之后，身体就更加破败了。”
“那孩子当时才十二，为了撑起这个家，更加为了能让我多活些年，自顾退了学，从那之后，什么苦活累活都干。”
江母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那孩子，不能帮着孩子撑起家来不说，还一直拖着他的后腿。
若是她不在，儿子活的肯定更好。
“其实，那孩子的书读的很好，每回课业都能拿优，教他的夫子很看重他。甚至断言顺儿能一次考中秀才。”
“就是可惜了。”
江母能看开家人的离去，看开自己的命不久矣，唯独那孩子。
若是没有那些变故。。。若是当初有人能帮衬他一把，让他坚持读书。
也许，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若当初我直接跟着去了就好了，如今也不用拖累孩子。顺儿他，肯定也不想放弃读书吧。”
江母的心情，红豆理解。在许多父母的心中，他们便是孩子的天，是依靠，也是后路。
可是若有一日如此突然成了孩子的累赘，心中自然愧疚。
“伯母。您万不可这样说，正是因为还有您陪着江大哥，江大哥才有力量活下去。”
菊花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她知道江顺不容易，但也没想到江顺的家世会这么可怜。
“几日之间，长辈一一去了，当初江大哥该多难过，您万不可这样想。”
众人看到突然出现的菊花，也有些惊讶。
“表妹。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会你不是在跟表哥卖凉粉吗？”
菊花尴尬的朝红豆笑了笑：“表姐，我采了茶叶送过来。凉粉的买卖大哥熟，一个人也行。”
“至于豌豆，有人想卖，直接送到我家去就行，爹和娘都在呢。”
这倒是，有表叔叔母帮忙，表妹是要轻省些。
红豆将菊花拉着坐了下来。曲大娘极有眼力劲的又去加了碟糕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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