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们找地毯慢慢地坐了下来，这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白月初瞅了一眼，除了地毯，也没有别的东西，也就是说，他们每天睡觉的地方连被子都没有？
白月初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每天就睡这种地方吗？”
“没错，这就是我们居住的地方！”
老头看着这大楼，眼底闪过了一道光芒，不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暗沉。
这里怎么看都是一栋烂尾楼，和外面的桥洞也没本质上的区别，反正刮风下雨都要经历折磨。
“那我睡哪里？”
“你睡我旁边。”
“哦。”
白月初在老头旁边的地毯上坐下，这个天气下，地毯还是可有可无的，一想想到冬天的时候，那岂不是要冻死？
四面八方通风飘雨的。
啊……算了，反正他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无所谓了。
白月初想事情的这会，老头拉了一下他的衣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白月初想了一下，用真名好像不太好，“我没有名字。”
“没有吗？”
“嗯。”
“那你以后就跟我姓，名的话……就叫夜！小夜！因为我们是在夜晚相遇的！”
这时，一个小老头凑了过来，说道：“这名字取得好！”
白月初看着他们面无表情，这种没有水平的取名还叫取得好吗？
“就这样！以后你就叫许夜！”
“许夜？老……义父，你姓许？”
“嗯。”
“哦。”白月初也没在意这件事。
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打听一下面具人的事情。
“对了，义父，最近这附近有没有失踪的人？”
“失踪的人？”许老头狐疑地看着白月初，许老头在这条道路上行走了几十年，白月初这个问题很容易就让他起了疑心。
难不成这孩子是便衣警察？
那可不能留着他了，警察要是打入内部继承我这块地，那不就充公了么？
再试探他一下。
“你问这个干嘛？”
“哦，是这样，我呢之前一直和妹妹相依为命，几个月前我妹妹和我走丢了，我一直在找我妹妹，所以我想问问看这里有没有失踪的人，想着万一有我妹妹的线索呢……”白月初表演得是声情并茂，时不时还抹一下眼睛，说得和真的一样。
看着白月初这幅模样，老许的戒心只是减了一半，毕竟，便衣警察什么都做得出来，区区表演一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白月初的演技比较高超，所以老许信了一半。
“你妹妹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照片？可以让大伙看一看，看有没有看见过。”
老许让白月初拿照片出来也是在试探他，看他是否拿的出照片，如果他拿的出照片，那就看照片的新旧，如果是新的，那就证明眼前的这个人肯定是便衣警察，因为只有事先有准备才会有照片，还是新的照片。
白月初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妹妹的照片，我和妹妹从小就没有父母，也没有钱，根本没有照过相……”
“那你还记得你妹妹长什么样吗？说出来也算有个参照。”
看见白月初没有拿出照片，老许又换一种方式来试探，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妹妹的话，应该会清楚她的长相，再顺势让他画下模样就好了。
“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樱桃小嘴，大概在我的腰上的高度，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身高了，说不定她现在又长高了一点，毕竟是长身体的时候……”
说着说着，白月初抽泣起来了。
白月初的反应超乎了老许的预料，他真是万万没想到，白月初居然真的哭起来了。
现场的场面真是一发不可收拾，老许自认为，也许他真的误会了白月初，他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老许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月初的肩膀，安慰道：“小夜，你放心，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
“义……义父，谢谢你……”白月初抹了抹眼睛。
“嗯，没事，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老许想了想，接着说道，“今天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
老许看着众人，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
“好！”
一群小老头回应老许的声音是中气十足的，丝毫不像一群要拄拐杖才能走的老头。
在白月初眼里，这种睡觉还有的仪式感简直是尴尬的用脚抠出三室一厅来，不过，还好不是要他喊，所以也没觉得有那么尴尬……
老许一声令下，所有的小老头都躺下睡觉了，老许也躺下了，看着白月初说道：“小夜，放心吧，你妹妹迟早能找到的。”
“嗯……”
就这样，白月初也躺下了，只是，他没有丝毫睡意，等到老许和小老头们都睡着了，他还一直清醒着。
或许是这个环境太陌生了让他不习惯去入睡，不过，他也不是没睡过狭窄的地方，相比较起来，这里还算宽的了。
不过，想在这种地方睡下去，真得习惯才行啊……
自从和涂山苏苏在一起后，白月初都没睡过地板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现在他有点不习惯吧。
深夜，白月初能够听见外面的青蛙在咕呱咕呱地叫喊，整个空间很是安静，小老头们的呼吸也很容易就听见。
最后，白月初是伴随着小老头们的呼吸声睡着的。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白月初醒过来的时候，那群小老头都已经是整装待发的状态了，一个个就看着还在睡觉的白月初。
“年轻人的睡眠真好啊……”
“我也想像小夜一样一觉睡到天亮……”
“是啊！”
被围观的白月初原本还懵懵懂懂，忽然，他看见许多双眼睛盯着自己，马上吓得坐起了身。
“你…你们看着我干嘛？”
“小夜，你终于醒了。”
“哈哈，看把小夜吓得。”
“我们只是在想，你能睡多久。”
“小夜，我们这群老头晚上几乎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还没天亮就特别清醒，就很羡慕你能睡到天亮。”
看着这群小老头咯咯笑的模样，白月初也尴尬地笑了笑，那是他们不知道，白月初昨晚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清醒的，最后睡着估计都是凌晨了。
“好了，别打趣小夜了。”
老许从这群小老头的身后走了过来，说道：“小夜，我今天已经分布好任务了，你只需要画出你妹妹大致的长相就可以了。”
“啊？”白月初一愣一愣的，他没有反应过来老许是什么意思，后来，他的脑子疯狂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天他说了他有一个妹妹。
“哦好。”
“拿纸和笔过来给小夜。”
“好！”
一群小老头开始了各自的分工，有的搬桌子，有的拿纸和笔。
当东西全部摆在白月初面前的时候，白月初发现，桌子和纸笔格外干净，就像是新买的一样。
看了纸和笔一眼，白月初转头看向了老许，老许只是点点头。
老许是想知道，白月初究竟是不是有多重身份罢了，如果他没有，那就可以把他当自己人了。
如果他有多重身份的话，那就只能赶他离开这里。
老许好歹也是经历风风雨雨过来的，没有那么容易就消除戒心。
白月初拿起笔，他脑海里想到的是涂山苏苏的模样，于是，他开始动笔画起来。
除了涂山苏苏的狐耳以外，他全部都画了出来，只是，白月初的画工没有那么好，压根就看不出来那是涂山苏苏。
只有那双大眼睛和樱桃小嘴是最具有标志性的。
“好了，我画完了。”
白月初的身边站着许多小老头，他们凑近看了一眼，都眨巴眨巴眼睛左看右看，你看我我看你的。
老许看了一眼，发出了灵魂提问：“你确定，你妹妹长这样吗？”
“差不多吧。”
白月初拿起纸仔细看了一下，他个人觉得，他已经把涂山苏苏特别的地方全部画出来，也很容易认出来是涂山苏苏。
然而，老许和那群小老头看着白月初的画，只能看出来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而已。
是个人就有的特征。
老许重重地叹了口气：“算了。”
他只能想到，白月初根本就没有画画的天赋，不然，怎么能画出小学生水平的画。
能作为参考的画是没有了，老许指了指另一个小老头说道：“小夜，你把笔和纸给他吧，你来描述，他来画。”
“哦好。”
白月初把纸和笔给了那人，他问道：“这位大爷能够画出来吗？”
“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画师。”
“画师？”白月初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老头，果然沦为流浪汉的都是艺术家吗？
艺术果然不能给人带来财富。
画画的小老头拿起笔看着白月初，说道：“小夜，你描述，我来画。”
“噢。”
白月初声情并茂地描述了一番，最后，小老头画出来的可算是有了一定辨识度，简直和没有狐耳的涂山苏苏有八分像。
看着画上的人，白月初不由得感叹：“真厉害啊……”
有这种能力，居然还沦为了流浪汉，真是有点浪费才能了。
毕竟，绘画这门艺术也是讲究天赋的，没有天赋的人走这条路是相当困难的。
“怎么样？小夜？”
“差不多就长这样。”
得到白月初的确认以后，老许就拿起这幅画，大声说道：“大家过来看看，记住画上的人的模样，然后就出发去找一找，找到的话，就带她来这里！”
“好！”
一群小老头在应和，这种场面让白月初的内心居然有点慌张，他这谎撒的是成真了。
再说了，这群小老头真的能看一眼就记住吗？
老许拍了拍白月初的肩膀，说道：“小夜，你放心，今天你就安心呆在这里，我们去帮你找妹妹！”
“啊……那就谢谢义父……”
“没事！不用这么客气！”
老许是故意将白月初留在这里的，他最后的试探是看白月初是否会带人过来把老窝给端了。
这算得上是非常危险的试探，万一白月初带人把这个地方查封了，那他们又要与警察起冲突来争夺这块地方。
实际上，警察不止一次来过让他们搬离，他们每次都以自身的安危威胁警察，所以，每次警察都是不了了之。
但这并不代表警察就放弃了，他们通过各式各样的方法试图说服老许，只是每次老许都没有答应他们。
警察曾经都提出过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环境，可还是被老许拒绝了，警察都有点搞不懂老许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天，白月初就呆在这个烂尾楼里发呆，他在想，要怎么才能让老许说出他知道的事情，如果这里没有人失踪的话，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
离烂尾楼五百米处的高楼上，百里钥徽拿着一副望远镜看着白月初，他皱眉道：“白月初到底在干什么？他该不会已经融入那群乞丐了吧？”
百里钥徽实在是没有想到白月初想做什么，不过，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先观察一下再说。
“啊？不会吧？”
涂山苏苏虽然没有望远镜，但听百里钥徽这么说，也是弱弱否认道。
从天亮到天黑，白月初就在烂尾楼里等老许他们回来，忙了一天的老许他们也是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一天，老许的心是悬着的，然而，当他看见白月初还坐在楼里的时候，他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来了。
看着老许他们回来了，白月初起身，装作很期待的模样问道：“找到了吗？”
老许看着白月初期待的模样，摇了摇头。
“这样啊……”白月初低下了头，随后，他马上就抬起头，笑道：“没事。”
白月初的表演技能是非常高级的，看见这幅模样的白月初，老许的疑心是彻底消失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怀疑白月初。
老许觉得，白月初现在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给他希望的是自己，给他失望的也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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