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恒乾沉思不语。
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一派痛心不舍的模样。
“罢了，终究是为父亏欠你的，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这个时候还不忘让琳琅承他的情。
一家人算计到这个份儿上也只有柳恒乾能够这么大言不惭的将自己放在制高点上了。
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
不过是指望着琳琅帮忙解了他的毒呢。
而对于程左来到王府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这才是柳恒乾啊。
所幸琳琅本就不在乎。
悄无声息解决这些人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但琳琅想要的是让他们身败名裂。
受尽世人冷眼。
便是死了也要被人唾骂。
至于柳恒乾的身体。
就要看柳心茹给不给他等待的机会了。
但是现在，琳琅带着人来到了安菲菲的院子。
当日之事，柳恒乾最终还是没有将安菲菲怎么样，只是夺了王妃之名，将人囚禁在这院落之中。
到底是念了这些年的情意。
打开院落大门。
曾经热闹的院落萧条至此。
满地的枯黄，无人打扫，亦无人照料。
“今日这般，你可后悔？”
安菲菲似是早已等在那里。
不过几日，满头青丝竟生了许多华发，面容更是苍老。
安菲菲自嘲一笑。
摇了摇头。
“都已经做了，后悔如何，不悔又如何？左右不过是死，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你倒是看的通透，可是你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你那心心念念的女儿可有为你做过什么？她满心满眼只有她见不得光的小情郎。”
安菲菲瞥了一眼。
波澜不惊。
“这个时候，再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又有什么用？”
“当然没用，只是不想你这么心安理得的走了，你对我母妃所做的那些，远不及我对柳心茹的一半。”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我已认罪，你还要如何？心茹还小，她是你妹妹啊！”
看着被柳心茹伤透了心的安菲菲还在维护着她。
琳琅捏着安菲菲的下颚。
“在我眼中，你这卑微的母女情深只让我觉得恶心。”
而后靠近安菲菲，红唇微启。
说出来的话却让安菲菲浑身战栗。
“如你所见，程左是我救的，你猜猜，下一步我会做什么？”
说完，琳琅转身离去。
留下满是震惊的安菲菲。
良久，她仰天长笑，接着是嚎啕大哭。
深夜的寒风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声音。
平添几分阴凉。
四周皆是侍卫。
任由安菲菲在院中发疯，无人理会。
后夜。
安菲菲院中走水。
一场大火将她湮灭在尘灰之中，融入被人踩踏的泥土之中。
也为她这可恨又悲凉的一生画上句号。
柳心茹在程左的温柔乡中得知安菲菲的消息。
顾不上穿鞋就跑了出去。
入眼却是一片灰烬。
这场大火也让人们知道。
城西王府的王妃苛待王府长女，恃宠而骄，怂恿亲女与外男不清不楚，薄情寡义，让人不齿。
不少人纷纷叫好。
这样的人早该被小鬼勾去了。
生前有多风光，死后就有多凄惨。
安菲菲连一个葬礼都没有。
就这样混迹在泥土中被人拉到了荒郊野外，彻底融入黄土。
柳心茹撕心裂肺的扒着地上的泥土。
“啪”
冷不丁挨了琳琅一耳光。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一个贱婢，还用不着你一个王府小姐在这里哭丧。”
柳心茹瘫坐在地上。
恨不能将琳琅大卸八块。
“你用不着这般看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安菲菲为了保你，认了所有的罪，不然，你以为你和你的小情郎还能好好的在院子中你侬我侬？便是如今死后被万人唾骂也是她该受的。”
柳心茹阴鸷的盯着琳琅。
一字一句道：“今日种种，定百倍奉还！”
“我等着，来人，将二小姐带回去，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柳心茹挣扎不过，大骂起来。
“柳芊芊，你是个魔鬼！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让我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肯！”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姐姐也是为了她好，你是王府贵女，为她这样的罪人送行怕是会折了她的阴德，你若有心，就好好的回去看着便是了，看她如何被人踩在脚下，践踏。”
“柳芊芊……柳芊芊，我与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说完，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琳琅只觉索然无味。
这样的小白花作践起来真是没意思。
娇嫩的花是经不起风吹雨打的。
后来听闻柳心茹醒来之后大病一场。
程左衣不解带，寸步不离。
没几日，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倒真是像极了情真意切。
若非琳琅早早看透了他面具之下的野心，还真会生出几分怜悯。
身体渐好的柳心茹紧紧抱着程左。
“程郎，如今，我真的只有你了。”
再次见到柳心茹。
是在花灯节的前两日。
整个人看起来成长了不少，也稳重许多。
知道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
柳恒乾的身体愈发不堪。
也多亏了柳心茹连日探望。
看着床上形如枯槁的柳恒乾，哪里还有当日的丰神俊朗。
整个人气若游丝。
只是见到琳琅的时候，眼中还能迸发出希冀的光芒。
“父王放心，已经确定了，我那好友已经连日带着西域的名医前来为父王诊治，不出三日就会到达，父王安心休养。”
得到琳琅肯定的答复。
柳恒乾目光更加灼热。
只是已经发不出声音，现在每日只能靠参汤吊着性命。
不知当他知道，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他宠溺的小女儿所赐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这几日，柳心茹私下里有着不少活动。
先是让人打探了安菲菲的葬身之地，又让人去醉仙楼找证据。
可她不知，醉仙楼早已换了主子。
徒劳而已。
琳琅亲手为她写好的结局，怎会轻易改变？
这段时间，柳心茹一直被限制外出。
柳心茹趁着这段时间，终于让柳恒乾答应允许她参加安阳公主的花灯节宴会。
每年花灯节，安阳公主身为皇上亲妹，都会宴请各家女眷前往相聚。
实际上相当于给官家子女一个平台。
若是能喜结连理，那自是皆大欢喜。
一切好像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柳心茹的心情好了很多，一扫之前的阴郁。
对待下人也更加亲和。
在她的期许中。
花灯节如期而至。
当天，京都迎来了第一场雪。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
将一切的不堪都遮掩起来。
只留下圣洁的白。
红梅点点，在雪色的的映照下更加鲜艳。
白雪红衣。
总是那么耀眼夺目。
一早，柳心茹就拿着安阳公主的请帖，在程左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城西王府。
琳琅捧着一壶热茶。
好整以暇的看着马车驶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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