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杀了她们？”孙果儿抬起眼睛，极度认真的盯着沈易安。
“对，如果你能做到，现在流民已毫无法度，村子外面每日都有人死去，官府不会管的。”沈易安点了点头。
“可是………我要怎么做到？！”孙果儿脸上满是迷茫和痛苦。
“这需要看你自己。”沈易安看了她一眼。
“这………”
“沈娘子，果儿和全家愿意和您签死契，只要您能帮助果儿报了这仇！”
孙果儿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冲着沈易安双膝跪地，她势单力薄，如今沈家才是白云村最厉害的，除了沈家没有人能帮到自己，包括这位里正也不能，而普通村民更不会管她爹爹和兄弟的死活。
这个时代，身契分为死契和活契，王婶子她们沈易安签的都是活契，到时候可以放归赎回，只做约束之用，只要王婶子她们不犯事儿，时候到了沈易安会给她们放归，且花儿香儿要嫁人，马上就能操作。
但死契是终身制，没有放归一说。
由此可见孙果儿下了多大的决心。
沈易安却摇了摇头道：
“报仇，谈何容易，我最多只能帮你，而不能替你，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你可懂这里面的区别？”
是啊，自己和家人那身契，无论是哪一种，就想让村里富贵无双的沈家替她去杀流民，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沈家根本不缺她这个人，也不缺她们那点儿卖身钱。
“我明白，那您能如何帮我？”孙果儿道。
“秋雁姐，我和果儿去后院儿聊聊，二妮也来。”
此时沈易安却转头向易秋雁说道。
“行，你们去吧。”易秋雁点点头。
到了后院儿，沈易安从宽大的大氅袖子中取出了一柄长刀，丢在了孙果儿脚下。
“孙果儿，我可以把这刀给你，并且可以教你3式刀法杀招。日后你就加入村里的护卫队，担起护卫村子的职责，若你刀法练得好，自然到时候能杀掉一些流民。”
“但你若想要成为我沈家的人，便需要心甘情愿一生效忠我沈家，我沈家人从来不收心不甘情不愿的人，你若是不愿，这刀我依然会送给你，我也可以让你进护卫队，给你报仇制造条件，就当成全你和我妹妹易然的朋友之谊，但我沈家的刀法就不便传授了。
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沈易安淡然道。
“我要学习刀法！我愿意一生效忠沈家！求您帮我！”孙果儿猛地就跪下磕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就算她拿了这刀，不会使用，如何打得过那些流民。
“那行，你签了这契书，从此成为我沈家的人，我便传授你刀法。”沈易安道。
两人回屋签了契。复又去了后院。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沈易安同样看了二妮一眼。她放二妮在旁边，也是想让她学一下，到时候好保卫沈家。
这刀法在沈家的武学里算不得什么，但给她们用来杀流民绰绰有余。
她话音刚落便抬脚踢起了长刀，去了刀鞘，便演示了三招简单而凌厉的杀招，没有过多花样繁复的手法，就是简简单单的杀招。
孙果儿和二妮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沈易安演示完就把刀递给了孙果儿，就带着二妮进屋了，而孙果儿连屋子都不进，直接拿起刀就开始练。
“秋雁姐，之后这果儿便是我沈家的人，先寄养在你家，粮食我来出便好。”沈易安道。
“嗯。”易秋雁点头，沈易安终究是收了孙果儿，她这位妹妹，虽然出手狠辣，但善良和义气都在。
至于沈易安为什么不带孙果儿回沈家大宅，她也没有开口问，既然这孩子的口粮沈易安都包了，她们家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安全。
其实沈易安也有用意，她这次突然出言帮助孙果儿，也是看到她眼中的执拗和疯狂，那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神，那种陷入绝望的癫狂气息。
这种人，但凡你给她一条路，她便会杀出一片天，在最绝望的时候给她最需要的帮助，她便会永远忠诚，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这样的角色，不能养在温暖的宅子里，需要让她成长于狂暴的寒风中，不然她如何报自己的仇。如果她能做到，且忠诚度也够。
便算她沈家又拥有了一个人才，如果做不到，在杀流民的时候反被人杀死，就算她投资失败好了，反正她们沈家对孙果儿已经仁至义尽。
这，就是沈易安的用意，也是她给妹妹沈易然准备的一个绝佳的护卫。
“至于护卫队的事儿，秋雁姐怎么看。”沈易安道。
“就像你之前说的，组织早晚巡逻队，村民们已经怒火高涨，只是需要人组织。不然又会吃大亏。我今儿下午就去召集她们。但是如果长久护卫村子，压缩了她们找吃食的时间，就怕时间一长人心太散。”易秋雁道。
“嗯，现在到了我跟你说的时候了，凡是参与护卫队的人，白天巡逻的，一人一日两斤粗粮或者番薯土豆。夜晚参与巡逻的，一人一晚三斤，我沈家来出。”沈易安笑道。
“什么？！你能出这么多粮？！”
易秋雁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她就知道沈易安会帮忙的，但没想到她出手如此大方。
“你先别急着开心，我也是有条件的，首先护卫队必须要是壮劳力，什么老弱病残不能来巡逻队充数。
其次是，但凡有流寇，不能退缩，但凡退缩的人，日后就踢出巡逻队。最后，因为是我沈家出粮食，护卫队的安排要优先处理我的需求。”
“无论白日还是黑夜，我都会安排我自己的人插在巡逻队监管，白日是王大翠和张秀轮流来，夜晚就是这孙果儿，她们主要以监察为主，不会拼命，但孙果儿则看她自己了，以便任何时候有什么事儿都能及时来通报沈家。至于怎么委任，全看秋雁姐你的安排。
且你也需安排些亲信，那些对村子有二心，偷奸耍滑的咱们可不用。”
“最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粮食绝不能说是我沈家给的，不然我沈家就变成靶子了，需要编个理由，说是官府留下的。最好等到灾年过去，世道平稳才能说出去。”
沈易安算过了，现在都四月多了，其实就算这粮食她供到明年，也不过是3万多斤大概，她的库存完全能够hold住，况且她没打算供那么长时间。
更何况，流民若长久都没有在白云村讨到好，自然会赶紧换点儿，这极寒与缺粮，村民耗得起，沈家耗得起，但是流民耗不起！
所以她要出的粮食并不会很多。
“对了，我再补充一点，很重要的一点。”沈易安道。
“咱们不能总是被动防敌，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需要主动给流民些教训，杀鸡儆猴，且最好不要说粮食充足，最多给村民一个月时间，尽快坑杀些流民。我沈家粮食有限，也供不了太久。”
易秋雁眼睛一亮，忙道：“行，你放心，我定会办好此事，不会白白浪费你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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