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的第一站是杭州。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湿热令人窒息。等待接机车的时候，不少人满头大汗，衬衣湿透，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市领导乘坐着商务车先行离开了，他们等了好大一会儿才上了中巴车，直奔酒店。
车上，市委办的工作人员将行程手册发放到每个人手中，包括住宿安排。市领导为单间外，其余全是标间。这些人还以为在县里，对此安排不是很乐意，小声嘟囔着，但没人敢公然提出异议。
乔岩倒无所谓，一路吃苦走过来的，再艰苦的条件也能接受。他和李正超分到了一间房，坐在后面的李正超拍了拍肩膀道：“乔书记，晚上我可是打呼噜了，能接受吧？”
乔岩笑了笑道：“只要没特殊爱好，咋样都行。”
“哈哈……”
乔岩的玩笑让众人活跃起来。一路上，都在接打电话约饭局，还盘算着去哪玩。看样子，没人把考察当回事，借此机会出来放松了。
抵达酒店，乔岩帮着李正超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房间，进门一看，极其狭小，两张床快挨着了。卫生间也是一丁点大，胖一点的估计都转不过身。
李正超把东西一扔，抱怨道：“市里也太小气了，好歹订个五星级的，这么点大的房间，让怎么住。”
乔岩宽慰道：“凑合住吧，明天去福建，听说那边条件还不错，晚上还能泡温泉。”
李正超看着乔岩没有言语，半天道：“先去吃饭吧，晚上再说。”
吃过午饭，一行人来到萧山经济技术开发区参观。不出来不知道，看到别人的发展速度和规模，才知道云清市有多落后，就是整个南江省都抵不过一个区。
戴国成走在最前面认真地听着讲解，其他人躲在后面心不在焉地参观着，不时地躲到一边接听电话。他们心里无比焦急晚上的安排，哪有心思看项目。就算看，能比吗，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来到大数据运营公司，戴国成特意把乔岩叫到跟前，一边聆听一边询问，道：“这个产业未来的发展如何？”
陪同的领导笑着道：“戴书记，国家大力度扶持数据产业，而且要求东部携西部发展，你们要是能抓住政策窗口，前景一片光明。”
戴国成以前光听乔岩说，第一次看到数据中心的时候大为震撼，或许是受了启发，瞬间对科技产生了浓厚兴趣。回头要和他们交流时，发现稀稀落落就几个人，顿时脸色一变。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发作，狠狠瞪了眼身边的市委秘书长孙建铎。
快到晚上，一行人又去了杭州世纪中心和国际博览中心，还不等结束，一些人已经等不及了，要不是戴国成在，早就潇洒去了。好不容易回到酒店，都不愿意多等一秒，各个领导乘坐不同的车相继离开。
乔岩杭州不是没朋友，甚至比他们更迫切出去玩。平时想出来未必有时间，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谁都想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但此行是外出考察学习，何况是戴国成亲自带队。也许对方也是应付上面，完成王青峰交给的任务，场面上的事还得互相留面子。
吃晚饭的时候，仅有几个人在。果不其然，戴国成勃然大怒，当场斥责，立马让孙建铎通知，晚上八点半召开座谈交流会。
吃过饭，乔岩刚回到房间，就被戴国成叫了过去，问道：“那个科技产业园弄得怎么样了，最近也没听你汇报。”
乔岩猜到会问，但又不能说实话，道：“戴书记，正在加紧推进。”
戴国成颔首道：“今天参观了人家的大数据中心，确实很震撼。之前没有概念，现在才感受到科技带来的强大生产力，这才叫新时代的发展引擎。云谷湾科技产业园必须搞，而且还要搞成市级的产业园。回头我让市委办就科技板块进行专题研究，这个发展机遇，云清市必须紧紧抓住。”
戴国成突然转变观念，让乔岩大为意外。之前是口头上支持，如今行动上付诸实践。仅凭一次考察就改变不大可能，很大因素上是得到高人的指点，或有关领导给予了肯定。对于他而言，政治成本远比经济效益更为重要，政治方向不对，再好再赚钱的项目也不会支持。
不管怎么说，能得到戴国成的力挺，对乔岩来说是利好消息。仅凭他一人之力，明显感到乏力，甚至力不从心。道：“谢谢戴书记，我全力配合，全力以赴。”
戴国成眉头一蹙，面色阴沉着道：“你也看到了，云清市都是些什么领导干部，出来考察学习是开眼界，拓思路，学知识，抓机遇，他们倒好，抓紧时间出来享受生活，简直无药可救。看来，下一步要狠狠整顿一下了。”
戴国成抓经济未必是高手，但在抓人管人用人方面绝对有一套，或者说是他的强项。老谋深算，运筹帷幄，杀伐决断，毫不留情。能爬到这个位置的，不是法力无边的大仙儿，也是道行深厚的老狐狸。
领导说这话，多半是自言自语，乔岩自然深谙其意，安静地坐在那里没有接茬。
过了片刻，戴国成又道：“原来我计划给赵广新一个副县长位置，常务副县长怎么样？”
听到此，乔岩赶忙道：“服从组织安排。”
戴国成挥手道：“和我没必要那么官腔，说你的真实想法。”
乔岩当然很高兴，一开始他没多大指望，结果戴国成欣然答应了。这会儿直接给常委兼常务副县长，赵广新占据这个位置，对接下来的工作极其有利的。想了想道：“赵广新长时间待在基层，比我工作经验丰富，而且个人能力很强，能够胜任常务副县长。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是您的兵，我们会竭力工作，回报您的知遇之恩。”
戴国成之所以喜欢乔岩，除了工作能力外，情商也特别高。一个简单的问题，回答堪比完美。既表达了想法，又表了衷心，而且用词恰如其分，一个“知遇之恩”让他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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