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别卖了我，我真不吃了，真不吃了啊，哇啊啊啊呜！呜呜呜！”
随着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女孩凄厉的哀嚎转成了哽咽。英莲哪怕缩在鸳鸯的怀里，也一直在打颤。
鸳鸯的心也心酸无比。
她离开父母时也哀求过不离开家，可当时除了金小弟，全都在责难她。
“姐姐，救救她，救救救她。”
英莲的记忆被哭嚎声唤醒，拐子爹喝酒便打她，而他几乎每天都在喝酒。
“你们去看看！”
鸳鸯也不忍心。
虽然她进的是被人人称赞的贾家，又从小得了老太太喜欢。
可当人奴才就是低人一等，她也不是没见过做粗使丫鬟的小丫头被旁人如何欺压打骂。
英莲的丫鬟婆子听见了，连忙派人出去。不多时，一个黄脸瘦长的汉子，就带着一个跟乞丐似的灰头土脸的小女孩，一起进来了。
“姑娘，他说他女儿值十两银子，已经和东城的魏老爷定好了。”
婆子颇为为难。她就是出去看看，就被小丫头缠上了。一个劲的磕头求婆子买了她，说她不想去给八十多岁的魏老爷当小老婆。
头都磕破了，怪可怜的。
“姑娘！姑娘！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我不要嫁魏老爷，他病的都快死了，呜呜。”
小丫头不知道打哪里听说的，魏老爷买她是为了冲喜。若是冲喜不成，就要埋坑里殉葬。
“啊！”
英莲一听，这姑娘比她还苦。这样的事也要卖了她去，说明这爹也不是亲爹。
“你，你怎么能这么卖她！她好歹叫你一声爹！”
英莲不由想起了他的拐子爹。她在他膝下温顺孝顺他七八年，就想哪怕被卖，也希望能去一个好人家。
可拐子拿她两卖，害了冯公子性命，做下这恶事，反倒想卷银子跑开。
难道他们真不怕阴司地狱报应吗？
“活着就难死了，还管地狱了。小姐要是真善心，不如多给我点银子给我养老。”
瘦黄脸的汉子打进门就在四处乱瞟，见很轻易的就见到了主家的小姐，就知道这是一般人家。
魏老爷虽然是个年老的地主，可他的儿子成器。三儿子两个在衙门办差，听说其中最小的那个，如今正要高升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女儿卖的这么便宜。
“你，你！”
英莲等人气的说不成话，婆子连忙厉声呵骂，可瘦长脸根本不怕。
鸳鸯早在听见小老婆三个字时，就触发了上辈子被贾赦逼迫的记忆。
她咬着牙，心里发狠。
这世道不公，叫女儿家为什么活的这么苦？
她气极反笑，“你亲生的女儿你都不管，非要做畜牲送她去死。咱们萍水相逢，反倒要给你养老？又不是我家畜牲少，非要你这么个干不成活的！”
“来人！他打孩子吵着我了，你们给我拿大棒子打他一顿。”
鸳鸯恨不得将对方乱棍打死。她又不是没见过势利眼的人，早看出对方的无赖与轻佻。
这种人不知她的底细，不拿气势压他，这孩子她们根本救不回来。
瘦长脸本来就估摸不出鸳鸯的身份，看打扮是个丫头，可气势比她身边的小姐（英莲）还足。
他虽然走南闯北的见识也挺广的，可鸳鸯的气质还是叫他猜不透。
特别是鸳鸯一说完，果然角落里就出来了几个粗壮的婆子提了大棒子过来，就在他猜测对方敢不敢动手时，棒子真打下来了。
“饶命！饶命！别打，别打！”
瘦长脸挨了一下就学乖了。再三再四的躲，可鸳鸯不发话，婆子们就不停手。
“姑奶奶！姑奶奶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汉子在地上打了三四个滚，沾了一身的灰也没能靠近鸳鸯和英莲。
知道自己看走眼了，连忙借机求饶。他算是看出来了，气势足的小姐是真敢杀人。倒是旁边有朱砂痣的小姐，性格绵软。
“姑奶奶！姑奶奶！菩萨！菩萨！我的菩萨奶奶，饶小的一命吧！再也不敢了！”
鸳鸯见英莲不敢看对方挨罚，也怕引起英莲的病，挥手叫婆子们退下，笑的高傲又嫌弃。
“饶你？你搅了我们的好心情怎么赔？慢说我们慈善见不得小姑娘受苦，就是我这妹子还病着，好不容易才睡了个安稳觉，偏叫你搅了，该怎么赔？！”
“赔，我赔！”
黄脸汉子摸着被打疼的身体，连忙认怂。他猜对方是想要解救小姑娘，忙把脸笑成一朵菊花，谄媚道：
“姑娘说怎么赔！我这就赔！”
“那好！见你也不富贵，拿二百两银子抵了吧！若是不成，就砍断手脚，毒哑了再丢出去。”
毒妇！
瘦黄脸心里吃惊，这实在超出他的预期。他卖女儿才得十两，眼前这恶女子居然敢要他二百两！
“哎哟！我的菩萨奶奶，你就是把我剁了也没有二两啊！别说二百两，就是一两银子都难啊！”
“魏老爷不是跟你定好了？既然定好了，怎么会没银子？他家要的急，大不了你张涨价就是了。”
英莲总算发现鸳鸯是在吓唬他，见瘦黄脸不断磕头求饶，才抿着嘴有了笑意。
鸳鸯瞪了她一眼，见她精神好多了，才更有心戏耍瘦黄脸。最后在瘦黄脸的一再求饶下，不得已收了小姑娘抵债。
“既然如此……”
鸳鸯收起瘦黄脸已经签字画押的小姑娘的身契，眯着眼笑道：
“我们也不是那等不慈善的人，既然你这么可怜，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筹钱。若是过时不来，你这丫头就归我们了。”
“还有，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免得你跑了，我们还要给你养孩子。”
瘦黄脸哭丧着脸，脸颊显的更长了。他从身上摸出十几个铜板，最后差点把衣服都脱下来，这才走了。
不过他哪里会管孩子呢！见鸳鸯的无赖本事比他还厉害，怕招惹上麻烦，立刻跑了。
“姐姐，我看他是不会回来了！”
英莲捂着嘴笑，她觉得打睡醒一觉后，精神都好多了。
鸳鸯摇头点着她的鼻子，心里也开心。
而且她的人早在瘦黄脸跑时，就一路跟上去了。就是后续他后悔来要人，她也不怕。
“谢，谢谢两位主子姐姐。”
小姑娘拿手擦着她花脸猫似灰腮，尘土和着眼泪血水，叫鸳鸯和英莲根本瞧不清她长了个什么样子。
不过小姑娘的声音清脆伶俐，一听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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