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思量再三，还是拿着他改好的账本去见了贾政。
他母亲赖嬷嬷说的对，这事还是要正主去思考。
“有何事啊？”
贾政斜眼看了一遍赖大，主子的威风端的十足的。自从那天看见赖大气场强大的样子后，他此后每次见到赖大时，都把官威摆了个十成十的样子。
毕竟不是所有少爷都喜欢男仆龙傲天誓死守卫少爷刘波的感觉。
他才是一家之主！
赖大看他这个样子，顿时愣了一下。
“老爷，小的有事禀报。”
赖大把账本交上去，叹了口气，“原本奴才不该说的，但如今看家里艰难，就忍不住了。老爷也该管管家里了。”
“什么意思？”
贾政一愣，顺着赖大的手看见了一大摞垒高的账本，“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盘起账本来了？”
赖大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贾政这个一家之主，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正是要趁着得闲才算一算，等节令忙起来时，就顾不上这些了。”
他把账本掀开，一页一页的讲解，最终才得出结论道：“贾家的公账上没钱了！”
“怎么会这样？”
贾政皱眉，他一一按照赖大所说去看，发现就只论他雇佣清客们的花销，每月就要花费近四百两银子。
而他的月钱俸禄，也就才一百六十多两，当然，这是不算额外收入的。
但这也太多了吧！
“我之前哪有花用这么多……”
贾政震惊了。
“老爷，每笔开销都有记录。小的原怕得罪人，一直不敢说，如今……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赖大一脸心痛的开始讲解清客们的花费。
原本贾政养了五六个清客，但每月有来的，有不来的，花费大概都在一百五十两左右。
后来元春省亲后，这群清客日日都来捧场，只茶水点心，每日消耗就有二十多两。
后来皇帝处有了“废后”的传闻，他们积极为元春娘娘扬贤名，贾政高兴，就一次赏了五十两。后来的赏赐都按高过这个赏的，因此就慢慢形成惯例了。
因为这是正经事，贾母处便贴补了贾政一些。因此政老爷的月利俸禄都是每月花的精光，于是没有填补到公账上。
“我知道了。”
贾政心虚的将那本账本收了起来，“下回注意就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赖大都惊呆了，感情他一开始说的话，贾政都没有听进去啊！
“老爷处的花销讲清楚了，还有赦老爷的那处呢！”
“唔，哥哥处的我不用管吧？”
贾政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赖大递过来的账本打开看了。
“赦老爷处没清客，但后院小妾多。前两天刚买的小妾就花了八百两，走的公账。”
“赦老爷每月花销虽然比老爷少些，但他那处一年至少四次大花销，所以虽然赦老爷的月利俸禄高于老爷，但其实也有近五六年没往公账上留银子了。”
“是吗？”
贾政强压下嘴角的上扬，认真看了看账本，决定等会儿找贾母时，就拿这事说一说。
“哥哥也太胡闹了。”
赖大不管他的小心思，心想这哥俩是大哥不说二哥，都太过荒唐，因此继续说道：
“琏二爷不是正经差事，一个月也就是零星小头的俸禄。而且老太太心疼孙子，他的钱一直没有入公账。所以最近几年，公账上都是花的整个府里的公产所得。”
“唔，这个我记得，家里这么多田产铺子，一年也有一万多两的收入，怎么账上还没钱了呢？”
贾政疑惑，他终于开始正视起了赖大的汇报了。
“老爷说的是之前年景好的时候。咱们贾家最好的时候，一个月有两万多两的收入，这还只是田产铺子所得，都不算老公爷一人打仗的收入。”
“而今，天时不好，家里花费又大，自从老太太不管家事后，太太、奶奶处处精打细算，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什么意思？”
贾政站了起来，接过赖大递给他的最厚的那本账簿，从开头快速翻看到最后一页，发现家产从上两年开始，就成了年收六千多两银子了。
“怎么少这么多？”
贾政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自从宝玉下生那年，全国上下就是天灾人祸不断。好多河流都改了道，家里的田产由肥田变成薄田，没产出还累赘人，太太就做主叫薛家帮忙卖出去了好些。”
“本来那些钱，太太要重新换新地的，但老家那边招了土匪，这也没了佃户们抢着种田了。这地一荒就是两三年，老太太知道了心疼，就做主叫留在老家的亲戚们各自租种了。”
“如今像这样的事，京城也有，而且都是老爷们同意了的。比如这馒头庵、铁槛寺等，因为有薄了血脉的亲戚在那里住着，那边的田产就都被主子们心慈送给了庙里的和尚姑子们。如今就是靠着这些田里的收成，才保了那些孤寡妇孺有屋子住。”
“这……这是善事，原本也是应有的，不能节省。”
贾政心里无奈，这才知道家里的田产为什么会缩了这么多。
“商铺经验不善，好些倒了就再没扶起来。比如我们贾家的粮铺、面铺，就是因为家里没有了多余的产出，慢慢叫人给挤下去了。”
“再一个，就是娘娘省亲了。原本以为老皇爷会赏银子的，家里这个盖的也确实太奢侈了，只是后来没见皇帝来出巡，因此……”
因此这后续花费也没赚回来！
贾政颓废的放下账本，叹了口气，“娘娘处是必要的花费，原本就不能省……这事我已经尽知，你不要声张，先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忽然，外面有小厮敲门。
“老爷，外面琏二爷的小厮过来回话，说琏二爷最近身体不适，不能来办差了，因此要请两天的假。”
“怎么回事？”
贾政把书房门一开，崩着脸问了起来。
小厮立马凑到贾政耳边，把贾赦找贾琏的事，将贾琏打惨了的情况都禀报了上来。
“如今血呼啦啦的被抬了回去，因此琏二奶奶打发人来给琏二爷请假呢！”
赖大一听，就知道这是因父子俩挣鸳鸯闹出来的新闻。
贾赦没得了鸳鸯，怀疑是贾琏使坏，加上他抢“石呆子”的扇子不成，“新仇旧恨”一起，就把儿子打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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