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牧黎就没了喊痛的力气。因为，只要当他们看着仿佛就要到头了的时候，巴士拐个弯就拐进了另一条崎岖的大路里。
甚至还开进了半开凿的山洞里。
起先，颠的七荤八素的牧黎是没有发现的，是周遭学生七嘴八舌的喧闹才让他站起来，跟着大部分学生一起扶着椅子一言难尽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山洞。
山洞一看就是纯人工开凿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山洞虽然长得像个洞，但是洞口并不光滑，随着巴士越来越近还能看到山洞内壁上像是铁锹开凿的痕迹，凹凸崎岖，很原始！甚至巴士行驶在山洞里，可以看见随着行驶往后走的，时不时立在两侧的原木。
原木没有经过处理，像是直接从树上砍下来后就搬过来的，每两根树干十字交叉上顶着料峭的山壁，下陷阱泥石交错的公路里，这种阵仗，仿佛在告诉他们，山洞不稳有塌下来的风险一样.....
太原始了......
这群学生完全难以想象，这个时代了，这个社会还有这样贫瘠的地方。
山洞不长不短，但是出现得很频繁。几乎两三百米就是一座山，穿山就要过这种原始的...让人感觉随时会塌陷的山洞。
洞里还没有路灯，可能是因为四周都没有人烟的原因，电路拉过来成本太高？两周只有反光提示牌，通过汽车折射的微弱光来指引前面的方向，前路漆黑就像一个深渊巨兽的大嘴。
而且洞里的宽度，两个车并驾很困难，牧黎总觉担心，下一刻山洞拐角处会窜出来一个反方向的车。
那简直是避无可避。
但是，即便是完全通过了所有的山洞，这条宽广的简陋大道上，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的车辆，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简陋护栏边湍急的河流；感觉没什么缓冲作用的护栏；原始料峭的山洞...这些让牧黎一路上都心惊胆战的，一向不晕车的他反常的晕车了。
大巴车终于停了.....但是不是因为到了！而是被人拦停了。
巴士上的大部分同学。还以为这个车终于不负众望的被褴褛崎岖的路给折磨散架了——因为四周依旧是荒芜的农田，以及连绵不断地青山，完全像是抵达了目的地，如果是，如果目的地是这样，他们会疯的。
大学生们喧闹嚷嚷间，
牧黎没工夫想那么多，因为他要吐了！
扑下车，牧黎特意没选择简陋的路障和湍急的河流那边，宁愿忍着恶心也要绕过大巴冲到了大道内的山沟，才开始大吐特吐。
因为他害怕，万一有人路过没注意，一屁股给他顶进河里去怎么办？
胡思乱想间，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因为太专注，吐到只剩清水的牧黎被吓得一个激灵，就...吐不出来了。他以为是方和俞，蔫头耷脑的扭头，却是目光从上到下，看到了一个只到他腰侧高的粉白衣小姑娘。
鸟不拉屎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牧黎撑在膝盖上的手还是下意识卷曲了一下...缓和了一下心里乱七八糟的害怕。
牧黎刚想问她哪儿来的，小姑娘就笑容灿烂的咧着嘴先开口了，左脸还有一个小酒窝。
“哥哥，喝水吗？”小姑娘身上用包粽子的棕榈绳吊着一个矿泉水瓶子，没有包装，皱皱巴巴的挎在她的腰间。这是她在学校喝水的水杯。
小姑娘说完，犹豫了一下弯腰将‘水杯’从肩上取下来，高高举起递到牧黎的眼前。
“很好喝的，小哥哥。”
“嗯？啊，谢谢啊”有些意外，牧黎更犹豫要不要接过来。他现在吐了东西很恶心，喝别人的水，感觉就会恶心别人，他也会被自己恶心死。
但是对上小姑娘黑亮清澈的眼睛，看见她忐忑不安的神色时，牧黎还是弯腰接了过来。
瓶身上皱皱巴巴的折痕上还有洗不干净的泥垢，捏在手里瓶子很软，应该是用了很久了...牧黎没有洁癖但是看见这个瓶身上的老垢心里下意识还是有些抵触。
里面的水倒是挺清澈，却是离干净...还是有点距离。
但是小姑娘单纯朴实的脸让他又不忍拒绝，甚至不敢犹豫脸上表情都不敢变化，害怕一个不小心伤害到小女孩的心灵，手关节动了动，他还是没沾瓶口倒了一口水在嘴巴里，漱了漱口没有吞下去。
他吐掉水，将水瓶递还给小姑娘，并解释“哥哥吐了东西，嘴巴臭现在喝不下水，但是漱了漱口很舒服，谢谢你啊，小朋友。”
小朋友接过水瓶子，咧开牙齿笑容灿烂的摇了摇头“不客气的，这是去刘伯伯家换的水，可甜了。”说完小姑娘又骄傲道“哥哥我不是小朋友，我是四年级的班长，我负责来给你指路的。”
牧黎跟着小姑娘往大巴车走，小姑娘边道“这里还有一节小路，你们这种大客车进不去，老师他们带着同学在后面开了小车来载你们。怕你们开岔道”她指了指前面的大道和左边的小道“所以让我快点跑过来的”
小姑娘上了大巴车和带队老师交涉。
牧黎站在这位早熟独立的小姑娘身后，才看见她的粉白色的衣服上，白色不是颜色而是洗褪色了。
衣服裤子并不合身，衣服有些短穿在身上紧巴巴的，袖子只到小臂，像7分袖一样。裤子却很长被挽起了裤腿叠了几转。
“怎么能随便喝陌生人的水。”方和俞刚在行李箱给牧黎翻找晕车药去了，扭身找到人的时候，就发现这人接了一个陌生小姑娘的水，仰头就喝。
“我漱了口一下口，没有真的喝”牧黎心不在焉道。
陌生人的水不要随便喝，他知道的。所以才只是漱了漱口。
“漱口也不行想，下次长点心，入口的东西哪能随便”方和俞低头在他耳边低声叮嘱。
“嗯。”牧黎这才扭头看了担忧的方和俞一眼，认真点头。
“给你，晕车药，服药前再漱一下口”方和俞将新的矿泉水和晕车药都递给牧黎。牧黎低头看着他手里的晕车药，接过来，问道“哪里来的？”
“给你带的。”
“我之前又不晕车”牧黎扬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方和俞好笑“好好好，给我自己准备的行吧。”他当时想着路途遥远，以防万一就特意买了带上了。只是因为两人壮得跟牛一样，确实不像晕车的样子，这药被他甩进了行李箱。
停车了才有机会去巴士的侧面后备箱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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