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的时间，顾子柒便与阿旺一道，去了乾州府。陶匠一早就等着，到了中午见到阿旺来了，心里的焦急才稍稍缓解。
阿旺介绍道，“小姐，这就是石陶匠，石陶匠，这是我家小姐。”
石陶匠约莫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头发略有些花白，但精神却很好，经阿旺介绍后，就激动道，“顾姑娘。”
顾子柒略一点头，就开门见山道，“不知道石陶匠找我，可有事？”
石陶匠拱手，“此事原本应该是石某人去找顾姑娘，只是坊中着实腾不开手，便冒昧请顾姑娘专程来一趟，是石某人的不是。”
“想必姑娘一路进来，也看见了，我这作坊虽然不大，但却异常忙碌。而石某人找姑娘，也是想跟姑娘谈桩生意。”
“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顾子柒认认真真的看了石陶匠一眼，见他眉头轻皱，双眼紧紧看着她，就知道这人对合作之事极为看重。
她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道，“能蒙石老板看得上，是子柒的福气，只是这生意，就是不知道石老板打算如何做了。”
听到顾子柒这话，石陶匠心里算是有底了，就道，“姑娘，不如先进屋，喝杯茶水在详谈？”
说话间，就将顾子柒引进屋内，石陶匠的妻子林氏端了茶水下来，就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顾子柒端着茶喝了一口，品出是雨前龙井，便对石陶匠越发好奇了。能喝的上这样好茶的人，甘愿屈居在乾州府这么个小地方，经营着一个小作坊。
你说他非富即贵吧，这装束又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你说他是普通人吧，这雨前龙井也不是人人都能喝的起的。
阿旺看出自家小姐的疑惑，俯身在她耳边轻言几句，顾子柒就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大周有名的制陶高手，难怪呢。
之所以愿意呆在乾州，是因为乾州盛产烧陶所需的白泥。倒是没想到让她顾子柒好巧不巧的遇上。
这，应该算是天降财神爷了吧？
掩下心中的想法，顾子柒就道，“石老板有心，那我们就先谈生意吧，这便池只是我想出的一种，若是可以的话，我还能供出其他东西，这就是我的诚意，石老板看看如何？”
石陶匠佩服顾子柒爽快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她提出的条件确实很诱人，于是就道，”既然姑娘这般说，石某人就不说那些虚的，便池和其他产品，只要是姑娘供图的东西，三七开，我三，姑娘七，姑娘只管供图，至于原料制作售卖，统统算石某的。”
光供图就能拿三成利润，顾子柒又不是傻了才不会不答应。就算心里很满意，她仍然做思考状道，“石老板给出的价格很是诱人，只是这些东西出来主要面向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三七分，是不是太少了些？”
顾子柒不等石陶匠说话，继续道，“我四，你六，石老板意下如何？”
石陶匠听的太阳穴直抽抽，这哪是姑娘，分明就是小狐狸，狡猾的很，一开口就多要了一成，还是只供图纸的基础上。
要他年轻时的倔脾气，早就甩袖走人了。
然而，先不说其他的东西，就是这个便池，虽然听起来就是下等东西，他制了一个自家用，真就特么的比茅坑好用，能及时清洗赶紧不说，安装在供房，看起来还美观没异味。
就他这样糟老头子都喜欢，那些贵人就更不必说了。
所以，走人是不可能的，顶多在心里狠狠瞪了顾子柒几眼，面上却笑呵呵道，“姑娘这话，似乎是有些强人说难，别的不说，就光是烧制的工序，就比其他东西繁琐几倍，姑娘样说的话，石某人就赚不了多少，若是如此，这生意，恐怕是谈不成了。”
说完，石陶匠就观察顾子柒神色，想要从她脸上看点什么出来。
结果他话音才落，就见顾子柒站起来，极为客气道，“既是这般，那子柒就不打扰，至于石老板自家用的，就当是子柒送给石老板，只是有一点，以后希望石老板的作坊里不要在做这些东西就成。”
话落，顾子柒就叫上阿旺，“阿旺，我们走。”
阿旺跟着顾子柒走了几步，有心想要问是不是真的不做这生意了，就听到石陶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你别急着走啊，咱们再谈谈。”
顾子柒脚步不停，跨过门槛就往外走。
阿旺见顾子柒不停，他也不敢停，就埋头跟在顾子柒身后往外走。
石陶匠见顾子柒一点儿都不犹豫就走人，急了，咬牙喊道，“四六就四六，姑娘，石某人应了。”
顾子柒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笑眯眯道，“这可是石老板自己说的，不能反悔。”
石陶匠看着顾子柒笑眯眯的双眼，呕得吐血，却不得不接下她的话，“石某人说话向来算数，姑娘且稍等，我这就写下合作契书。”
说罢，就生怕顾子柒跑了似的，在旁边的桌案上刷刷几笔，契书便写好了，还顺手盖上他自己的印章。
石林生。
“姑娘看看，可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石陶匠将契书交给顾子柒。
顾子柒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说道，“石老板写的清楚，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于是，就拿过案桌上的毛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毛笔写的不好，能工整就不错，所以压根就不追求风格不风格。
石陶匠看着契书上比刚上学堂学字孩童都不如的字，忍住吐槽的冲动，硬是夸了一句，“姑娘年纪小小，字就这般工整，倒是难得。”
“能与姑娘相识，并合作，也算缘分，石某人这里有几本字帖，就送给姑娘，算是庆祝我们合作的礼物。”
顾子柒就笑着道，“石老板客气了，子柒不过是个乡下姑娘，能认字，能写几个，就可以了，至于这字帖，还是石老板自己留着吧。”
麻蛋，嫌弃她字丑，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老头儿的份上，她，她就，算了她也不能怎么样。
被顾子柒坑了一道的石陶匠，看顾子柒努力掩饰情绪的样子，摸着山羊胡笑了。
小丫头，跟我斗，还嫩者呢。
“既然姑娘不喜欢，那石某人就不勉强了。”
顾子柒，“呵呵，对对，石老板别勉强。”接着又道，“我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就要走。
石陶匠叫来儿子，“白陶，你去替为父送送顾姑娘。”
石白陶一身短打，走进来对着石陶匠说了一声是，就送顾子柒出门了，到了外面，“姑娘，家父喜玩笑，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顾子柒看着石白陶，白净皮肤趁着沾满泥浆的短衫，在配上那彬彬有礼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舒适，似乎他天生就该这般穿着打扮一样。
阿旺见自家小姐发呆，轻咳了一下道，“石公子客气，石老板看着和蔼，并无得罪之处。”
顾子柒这才回神，说道，“对对，石公子。”天呢，她竟然看一个男人看出神，太丢脸了。
唔，好看是好看，但她还是喜欢她家大叔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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