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岷元听完后，沉默了良久良久。
但最后还是郑重的对谢云戈做了保证。
谢云戈写了个契约，用烛泪封了，递给了姜岷元。
“姜公子，这是谢某给姜公子的保证，白纸黑字写下，也是谢某的诚意。”
姜岷元郑重且珍重的接了过来，面露感激。
随即也笑道：“晚辈倒是不用为您写下什么了，晚辈这样的人，答应过的事就必定要做到的……”
谢云戈大手一挥。
“无妨。”
“姜公子都要跟随谢某北上，做谢某的谋士了，谢某岂有不信姜公子之理？”
姜岷元也含笑点头。
心中一颗大石头总算拔出，他的精神气都好了不少。
“阁老大人，还请容晚辈先去和大哥兄弟们交代一番……”
谢云戈点头，“不急，后日才出发回京。”
姜岷元应是。
谢云戈先行回了大船。
姜岷元便去寻了他大哥楚南瑾。
“大哥，我已经答应了谢阁老大人，余生都会做他的谋士，只要他能护住大哥和兄弟们，这已经是咱们这些兄弟们最好的出路了！”
“在这之前，我一直算啊算，怎么算我们兄弟们前途都是绝路……可如今再算，我们兄弟们的命格都已是拨开乌云见月了！”
楚南瑾当然知道自家二弟的本事，只是二弟独自一人去那位深不可测的谢首辅身边担任谋士……
他实在不放心！
“二弟，难道咱们不能换个条件吗？我们兄弟几人少小一起长大，家中先辈们也都一起生活了一百多年了……你的身子骨又不好，大哥实在是不放心！”
“大哥！说起来你都不信！谢阁老身上的能量深邃如海，我只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就觉得体内的气机运转就好上不少……如今他需要我去他身边帮他，实则是一箭数雕的好事啊。”
别的还罢了。
姜岷元说他在谢云戈身边多待一会儿身体内的气机运转就好上不少……这可深深的打动了楚南瑾了。
他和他的先辈内心深处都觉得最对不起的便是姜家兄弟了！
他做梦都盼着能请的名医调理好二弟的身子骨。
可二弟和他说了，这是沾染了因果太多，凡人医师根本无法根治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找到那种身有大气运者或者大功德者，依附他们才能根治。
如今，二弟的意思，虽没找到大气运者，可找到了更难得大功德者！
他做为兄长，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大哥，其实那位谢二姑娘也身有不小的功德，只是终究还是不如她父亲谢阁老大人而已。”
姜岷元想了想，还是对自家大哥说了这么一句。
但其余的，他也不敢多嘴了。
就要自家大哥自己的了。
“嗯，那位谢二姑娘怎么看都不是坏人，这个为兄也是看得出来的。”顿了顿，楚南瑾又补充了一句，“谢二姑娘也是个讲道理之人。”
姜岷元笑着点了点头。
道：“若谢二姑娘是那等高傲惹人烦的名门千金，咱们三弟的性命……就难说了。”
“嗯，为兄知晓。为了感谢谢二姑娘……为兄将那套鸡血石的头面首饰赠送给她了。”
姜岷元轻轻一笑。
也不说破。
那个时候谢二姑娘可还没见到谢阁老大人，大哥就能肯定谢二姑娘不会在谢阁老大人面前添油加醋的说对三弟不利的话么？
显然，不是这样的。
那么……
“对了大哥，谢阁老大人关于三弟也没提出太过分的要求，只是……”
楚南瑾松了一口气，唇角处也浮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只要谢阁老大人没想着要那小子的命，受些皮肉之苦也好，让他长个教训。”
姜岷元一笑，“到底咱们这些兄弟们的命运改变还是托了三弟这回误打误撞的福了。”
楚南瑾：“因此，为兄会为他承受一半棍棒刑罚。”
姜岷元含笑摆手。
“大哥误会了，谢阁老大人根本没打算让三弟承受皮肉之苦，只是见他功夫独步天下，提出要求要在谢二姑娘出嫁之前都要充当谢二姑娘的护卫而已。”
“嗯！……嗯？”
楚南瑾先是点头，可等他反应过来，又拧紧了眉头。
“这就这样？”
姜岷元笑着点头，“就这样。我已经替大哥和三弟答应了。”
楚南瑾愣了愣。
“那这样手……二弟你和三弟都要离开为兄了？”
姜岷元闻言也一时沉默。
半晌后才重又出声，“大哥，这也许就是咱们兄弟们逆天改命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闻言，楚南瑾也沉默了。
随即又叹息道：“只要你和兄弟们往后都平安顺遂，儿孙满堂，这个代价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
“大哥，说起来，你的姻缘线已经显露出来一点迹象了，还望大哥莫要错过！”
姜岷元又笑了起来。
楚南瑾愣住。
姜岷元也不欲多说了，又说起兄弟们的安排。
一番商议完后，姜岷元又问：“兄弟们都安排好了，大哥您自己可有什么安排？”
顿了顿，“咱们这回托了谢阁老大人的福，也不必再做这行当了，这天大地大，大哥应该自在的去闯荡一番了！”
楚南瑾眼眸微动了动，轻声道：“谢阁老大人没提要让为兄跟随，却也没说不让为兄和三弟一起吧？”
姜岷元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
“大哥！谢阁老没说……不过大哥的功夫不比三弟逊色，且大哥智计百出，有大哥跟在三弟身边，一来可保三弟不出岔子，二来大哥若愿意做谢二姑娘的护卫，那谢二姑娘往后出门做事也会更安全！”
“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安排了！”
……
当楚南瑾带着耷拉着脑袋，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出现在她面前时，橙姐儿都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
待楚南瑾见她显然不知此事的模样，少不得要解释一番……
橙姐儿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爹爹离开之前并未和她说这个事！
怎么她还得了两个身份这般……复杂的护卫了？
但不管怎样，人来都来了。
“谢二姑娘，你也莫急着赶我们，这件事……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但这封书信是我二哥的，谢二姑娘看了就明白了。”
苏青山将他二哥的亲笔书信递给了橙姐儿。
橙姐儿皱着眉，到底还是接过了书信。
待展开书信一瞧，才知道爹爹去寻这三兄弟的时候临时接了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便直接带着那姜老二回了京城。
而那位姜老二竟被爹爹收服做了爹爹身边的第一谋士……
爹爹身边的第一谋士的位置总算有人填补上了。
没想到却是那位姜老二。
而姜老二给她的书信也是爹爹让他代笔的，其中有解释和交代。
“不对呀！苏公子要做我的护卫，没说楚公子也要做我的护卫啊！”
苏青蓝听到这位谢二姑娘难得天真稚气的话，一时间也愣住了。
他尴尬的转头看着自家大哥，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额头。
他总不能和这位谢二姑娘说，自己认罚来做她的护卫，他家大哥担心他在做她护卫的时候还闯出祸来，要来看着他，这才兄弟俩一道做她的护卫吧？
那他面子往哪搁？
这么想着，他看着自家大哥的眼神就无比幽怨了。
楚南瑾右手虚握成拳，放到唇边轻咳一声，沉静的看向橙姐儿。
从容有礼的道：“谢二姑娘容禀，我这三弟性子向来跳脱，有时候做事不考虑后果。”
“他原本就是要接受惩罚才来谢二姑娘身边做护卫，我怕他这护卫做的不好，反而让谢二姑娘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如此，不但有违我们兄弟们赎罪的初衷，也让谢阁老大人更为失望了……这才想着不若由我这个当长兄的一起陪着我这个三弟一起。”
苏青山听完一脸委屈，整个神色都是震惊的。
这还是曾经那个处处护着他这些做弟弟的大哥吗？
他怎么觉得……他大哥这是没憋着好事啊？
橙姐儿听完也一时无声。
她也不好反驳。
“谢二姑娘请放心，我的功夫也是不错，做姑娘的护卫绝对能胜任。”
见橙姐儿不吭声，楚南瑾微微一笑，“主要是我这三弟最是听我的话。且，我对水文情况多又涉猎，有我在，姑娘和姑娘的商队也多一份保障。”
橙姐儿听到这里，心中一动。
别的还罢了！
今年冬季她还想跑一趟南洋那一带，这楚老大吧，虽说是前朝皇族后裔……但祖上做水匪也一百多年了。
他说他熟悉水文情况，那绝对不是吹的。
再加上有他在，也的确能弹压得住这个有些冲动的苏青山。
横竖人家也不要求工钱，这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布用了。
谁知这楚南瑾见她神色些微松动，又加了一码。
“不瞒楚二姑娘，我们兄弟几人的大本营虽在此地，但我等留在此地的重要人手并不多。如谢二姑娘如今经手的海上商贸，我们兄弟几个的家族一百多年前就在涉猎了。”
“嗯？”橙姐儿一震，抬眸定定的看着这神色淡然从容的俊美男子。
“谢二姑娘想来也清楚，前朝前期的海上贸易其实很繁忙的。只是前朝中期时，那些世家大族个个都想找朝廷分一杯羹，朝廷无法平衡这其中的巨大利益，加上不停的受到外域的海盗打击，这才禁了海上贸易的。”
橙姐儿知道前朝的这段历史，点头道：“楚公子请继续说。”
楚南瑾唇角的笑意微深。
“我那位撂挑子不干的先祖其实是一位非常极有志气，也极爱玩的人。他带着兄弟们以及家眷搬到本地之前，其实一直是躲在西南边境那边的……”
橙姐儿眼眸眨了眨。
“我那位先祖为了养活和兄弟们几大家子几百人，便想起了海上贸易的这个挣钱的法子。只可惜制造海上大商船的工艺已经被摧毁了，我那位先祖只能制造出中等规模的大商船。”
“一开始，我那位先祖也没有立即涉猎海上贸易，只是偷偷在边境制造了大商船卖给西南南面的几个大的靠海国家。”
“因他制造的大商船又结实又安全还耐用，那几国皇室便一直偷偷和我那位先祖定制大商船，再然后我那位先祖看时机差不多了，才自己组了商队也做起来了海中贸易。”
橙姐儿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瞒得这样好么？”
能瞒瞒住现朝廷一百多年，这真是好本事啊！
楚南瑾见她感叹唇角一扬，“也没什么，我先祖躲在天高皇帝远的西南边疆，那边多是瘴气之地，朝廷本就对那边的掌控力不足，只要西南那边几个行省还认中央统治，不出什么幺蛾子，朝廷自是不愿意多事的。”
橙姐儿见他说的轻松，但她心里很明白，怎么可能那么轻松。
朝廷对西南边疆处几个行省的掌控力再弱，也会派出不少探子守在那边监视的。
一旦发现前朝皇室余孽在西南边疆那边活动，呵呵……
不过眼下，他敢将这等机密和自己说了，橙姐儿也明白这位前朝皇室后裔要么是根本不在意她或者谢家知晓这个秘密。
要么就是他和爹爹达成了更深入的交易，算是自己这边人了，接受了爹爹的庇护。
“谢二姑娘，我大哥和姑娘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告诉姑娘，我们兄弟几个对海域上各种情况的掌控不输对内江水域的掌控。”
苏青山瞥了橙姐儿一眼，“就看谢二姑娘敢不敢用我们兄弟了！”
苏青山想了想，自家大哥要这样做，他这个做弟弟的能如何？
当然是帮自家大哥一把了？
橙姐儿冷笑着瞧着他，“苏公子这是在激将？”
苏青山也冷哼一声作为回应。
“苏公子还真用不着激将我，只要楚公子不怕辛苦就好。”
楚南瑾接过话来，微微笑着道：“我必定不怕辛苦，还多谢谢二姑娘信任于我！”
橙姐儿瞥他一眼，“我爹爹都信任你们，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南瑾惊讶挑眉。
不过能顺利待在她身边……那就极好。
“谢二姑娘放心，我和我三弟一定能帮到谢家的，只要谢家还会做海上的生意。”
这话，橙姐儿当然是相信的。
毕竟人家祖上是做老了这个海上贸易的。
这不管是海上的各种复杂情况，以及和西南那几个海岸线漫长的大小国家打交道，都比不上这兄弟几个。
谢云戈回到京城后，刚将手中的麻烦事处置好，就得了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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