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这是?银...银子?这是银子?!银饼?!!”
“真是银饼?...萨满爷爷竟然给了我一块银饼?!这么沉的银饼?有十多两?一斤重?一斤十六两的银子?!”
“萨满爷爷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是要买我为奴?可卫所里买个奴仆小厮的价格,也就三两。哪怕是貌美豆蔻的婢女,五两也就顶天了!这十六两...难道是要买下我们弟兄三个?连大牛、二虎一起?”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本地的酋长了!给村子开荒种地,村里管给婆娘成家。种出来的粟米,除了自家吃的口粮,多出的都交给村里...”
“律!律!”
战马嘶鸣,大队的女真甲骑驻足在村落外。陈大勇满脸茫然,抱着闪亮如饼的银符,感受着那沉甸甸财富的重量,双手都捏出了汗。眼下的弘治年间,金银尚未从和国和美洲大量流入,大明一直处于贵金属稀缺的状态。北方一两银能换5-6石麦粟,而一石为180市斤。辽东镇苦寒,一年一收,水利修的很少,大多是旱田。这里一亩旱田的亩产,和南方没法比,才不过一石。简单来说,这一块十六两的银饼,就是80-90亩田地一年的收成!要是拿到辽东镇,足以买下一座两层的靠街小楼,开上一家传家的小酒肆!
“啊!一出手的赏赐,就是十六两银子!哪怕是草河卫的千户老爷,也没有这么阔气的!还能有这么多的披甲夷骑护送?...难道这位萨满神汉,是哪个大宦的私生子?公公们的亲儿子?...”
陈大勇死死抱着银符,脑海里胡乱的想着。他眼睛发直而闪光的,始终追随着那位俊朗神秘的“萨满”。那张无须的面庞,似乎闪动着金色的光芒,简直是“人中之龙”的面相,就像是辽东镇中生杀予夺、富贵已极的“大宦大官们”!然而,祖瓦罗却没有再去看陈大勇。他翻身上马,又一次取出了神目镜,仔细观察着女真村庄中纷乱的情形。
“咚咚咚!呜!呜呜!”
示警的号角与鼓声,不断的在村落中响彻。成群的女真丁壮提着长矛,拿着大大小小的弓箭,慌乱而紧张地奔向村落中心。一匹匹战马从木屋后的马圈中牵出,都往最中心的大屋簇集。不时有人往村外的马队处观瞧张望,他们的脸上仍然带着惊惧,手中却握紧了厮杀的战矛。更远处,听到鼓声的狩猎队,也在往村落里赶。又有人骑马往西边、南边奔远,明显是去请求其他部落的援兵。
“五十、一百、两百...两百拿矛的丁壮,其中三分之一带弓。五个、十个、二十个骑兵,身上没有铁甲,但有铁兵,都有大弓。步骑比十比一...嗯,果然建州诸部的骑兵,比海西诸部要少得多!”
神目镜不断移动,把村落的动向看的清清楚楚。大概两刻钟后,这个女真“大部落”就大致完成了集结和动员,明显也是经历过许多厮杀的。只不过,在这种河谷地形里,村落中集结的两百多部族丁壮,要是正面对决两百铁甲与皮甲的精锐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以骑兵的迅捷,如果抱有敌意,根本不会给村落集结丁壮的时间。再加上,对面打出的明军旗帜,和精锐明军一样的披甲率...
很快,这处村落的女真酋长就做出了“明智”的判断。他骑上一匹杂色的棕马,戴着一顶尖尖的明盔,又翻出一面破破烂烂的明军卫所旗帜,带着二十骑从村中奔出。然后,远远的,他就身体微微前倾,右手虚握像持马缰,左手自然下垂,如同要下马一样,在马背上“打了个千儿”。
“大皇帝在上!长白山护得!不知是哪位大人的马队来了?小的是禾屯吉卫都指挥使佥事,富察图鲁!之前铁岭卫的李大人带家丁东巡到此,小的热情接待,李大人还赐了我一块腰牌...嗯?!”
富察图鲁的喊话猛地顿住,脸上神色也从恭敬变成了惊疑。他一开始隔得远,还没看出来。等靠的近了、看的细致了,他才不可置信的发现:越过打头十几个穿着明军盔甲的熟女真铁骑后,后面那一排排的披甲骑兵,竟然都是北方“野人”们的打扮样貌!
“天神啊!这?...你们不是辽东官军?!你们是哪里来的野...咳!大部落?不知贵部经过我们长白山讷殷江部,有什么事?是要过路还是要贸易?”
富察图鲁停驻了马,额头冒汗,想要调转马头,又不敢表现出逃意。看到这酋长的神态,祖瓦罗对阿力使了个眼色,阿力便一边开口回答,一边拍了拍身边的忽儿海卫酋长额尔克。
“天神见证!我是哈儿蛮卫都指挥佥事阿力!我们是混同江下游,众多卫所一同南下的朝贡马队...我们是带着皮毛贡品,去辽东向大皇帝朝贡的!”
“富察图鲁,我们对你们讷殷江部没有敌意!看你们种了不少田地,粮食也都收割了...我们需要些粮食补给人马,愿意拿出好货来交换!”
“对了!忽儿海卫也加入了我们朝贡马队,是都指挥使额尔克酋长亲自带队的!额尔克,你来和他说吧!毕竟,你们祖上都是一家的!”
“呃...长白山诸部中的讷殷部?这祖上和我们胡里改部,好像不是一家的...”
忽儿海卫酋长额尔克眨了眨眼睛,迟疑了会,还是遵循“女真传统”,向对面的酋长大声喊道。
“富察图鲁!我是忽儿海卫的额尔克,我们祖上都是一家人!这次南下朝贡的,也都是我们的兄弟部族,是远道而来的兄弟贵客!你知道的,是兄弟,就不动刀兵。坐下来,一起吃肉喝鱼汤!只要让我们吃饱喝足,马也喂好了料...我们保证不抢你们的谷仓,不吃你们的猪羊,不抢你们的女人,更不会把你们的村子烧光!”
“忽儿海胡里改部的野人...还有北边混同江的野人?该死,我们讷殷部是长白山诸部,是神圣的白头山神后裔,跟你们南迁的胡里改部野人,有个屁的祖上关系?!妈了个巴子,这是怎么回事?竟然连苦哈哈的北方野人们,都能披上甲、骑上马,组团南下来打秋风了?!”
听到额尔克饱含“女真传统”的喊话,富察图鲁嘴角抽动,心里一阵腹诽。当然,面对两百多凶悍的披甲骑兵,他是万万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的。哪怕附近诸部的援兵抵达,对于这样一支穷凶极恶、看起来就很能打的“野人马队”,各部也只能好生把对方“礼送”出领地,让他们去霍霍别的部族...想到这,富察图鲁心中暗叹一声,咬了咬牙,努力笑着答道。
“是!是!额尔克都指挥使,阿力都指挥使佥事...请贵部的朝贡马队下马,进村扎营歇息!我这就让部族腾出屋子,再让丁壮送吃的过来!”
“下马进村歇息?”
马哈阿骨打瞪大眼睛,如猛虎般打量了会富察图鲁。他仿佛在观察对方,是不是什么狡诈的狼或者狐狸。数息后,他嗅了嗅鼻子,虽然没闻到那种危险的味道,但还是开口道。
“叫富察的迅狐,我们不进村!我们就在这开阔的河谷扎营歇息!快去,把吃的送过来,人的马的都要!不许拿烂掉的鱼,和发霉的稗子充数,都要好的!”
“这位...巴图鲁是?”
“他是朵儿必河卫都指挥使,马哈阿骨打!”
阿力笑眯眯的接口答道。富察图鲁眼角跳了跳,打量着对方充满野性的面容身形,还有那林中猛兽的野人气质。这虎背熊腰的巴图鲁野人,是什么朵儿必河卫都指挥使?妈了个牛子!把他当成傻狍子忽悠呢!
“咳咳!是!都指挥使大人吩咐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富察图鲁又一次打了个千,眼神扫过不远处缩成一团的陈大勇几人。他的眼神,在陈大勇抱住的银饼上猛地一顿,瞬间浮现惊讶。
“咦!这几个加入部落的汉人逃民?...这是?银饼?他怎么会有银饼?野人马队赏给他的?野人们为啥要赏赐他?难道是...难道野人马队的出现,是因为?!...”
汉化的熟女真富察图鲁念头百转,眼神闪动间,由惊讶变成杀意。他眼神发冷,与陈大勇对视了一眼,又立刻把杀意压下。接着,他小心的看了下笑眯眯的阿力、瞪着眼的马哈阿骨打、沉默不语的额尔克,还有提着长筒法器的奇怪萨满。最后,他的视线在那些杀气腾腾、武装齐全,满脸风霜磨砺,不知来自何处的“野人骑兵们”身上停留片刻...
“哎!部族积攒了一年的粮食,两百多人马的人吃马嚼!这个冬天哎!...”
富察图鲁又是一声暗叹,调转马头,急匆匆的离开了。远处的长白山闪耀着阳光,白山近在眼前,黑水远在天边。但无论白山还是黑水,所有的女真部族,都要拼尽全力的活下去!在这蛮荒厮杀的山林间,顺应强者,掠夺弱者,结盟血亲近邻,正是女真诸部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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