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画技时间少有，怎能说上不了台面？”李弧嘟嘟囔囔，三十几岁的人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些像个孩子。
“呵呵。”苏嘉州轻笑，没有再解释。
“看来苏家大少爷应当是不需要皇上的旨意了？也亏得杂家专门跑了一趟。”刘公公笑着迈步进来，将手里的密旨递给李弧。
李弧双手接过，打开之后才觉冷汗淋淋，没想到，皇上为了让苏嘉州进来竟是费了这般大的功夫，即便粗心如他，也难免怀疑这皇上到底是何意？
他的眉头仅皱几息便恢复平常玩世不恭的样态，他笑道，“原来苏贤弟说的是真的啊。”
“...”不然呢？
“苏大少爷这作画能力还真是愈加厉害了。”刘公公踱步，瞥见苏嘉州的画，由衷的赞叹道。
“公公谬赞。”苏嘉州弯腰，谦卑的说道。
“非也非...”刘公公笑的眯起了双眼，那双本来就小的眼睛竟是成了一道缝，他原准备上前更加仔细的观看，那画像中的人物却把他震的话都没说完。
“世子，这可是你让出的题？”刘公公顿了顿，斟酌的说道。
“不是我。”盛晟从刘公公的话戛然而止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观察他面上的表情，那表情是震惊亦是惊喜，莫名的，盛晟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是卿芙。”盛晟往卿芙旁边靠了靠，他看了眼卿芙，将眼里的担忧收拾的干干净净。
“卿小姐，这人你认识？”刘公公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他吞了几口气，才慢吞吞的问道。
“？”卿芙看着刘公公，轻轻摇了摇头。
“那又为何...”刘公公欲言又止。
“公公可是认识画上之人？这女子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也分辨不出这是谁，因着我在京城呆的时间并不长，想来应该是南方的？”卿芙边说边看刘公公，轻声说道。
“我...既是南方之人，我又怎会知晓？”刘公公想要扯起一个笑容，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任谁都能看出现下的刘公公充满了悲伤和怀念，这人...公公应当是认识的。
“苏大少爷，这考核的内容，可否让我拿回去与皇上看看？”刘公公好声好气的询问道，话里是乞求之意。
后头的小公公一脸不可置信，宫里的大总管，这画便是想要就要，就算这苏家大少爷画的再好又如何？还不得讨好大总管，可是这干爹...怎的如此卑微？小公公按下心里的疑问，看着苏嘉州点头后，上去将画卷收好。
刘公公带着画卷走了，留下了密旨和一地的疑惑。
“这...张琉是为何想要杀人的？”州远顿顿，张口问道，打破了厅里的僵局，也为自家少爷解围。
“大理寺已经有专门负责的人在审问了。”李弧道。
“大家何不去看看？毕竟是第一个案子。”见几人半天都不说话，李弧又道，且见几人才点点头。
出了门，盛晟走在最后，卿芙放慢了脚步，与盛晟并排。
盛晟缓步走着，丝毫不担心前方的人越走越快，马上就要见不着踪迹，他神色暗了暗，才道，“卿芙，那女子在你梦里出现多久了？”他拥着澄澈的目光，看着卿芙。
“有些年了，大概是几年前吧。”卿芙不做他想，老实的回道。
“那女子可是说过什么？”盛晟又问道。
“倒也没说些什么，不过就是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卿芙想了想，她说道。
“上回的那个小乞丐，我让人去查了的。”盛晟看着自己怀里的银两动了动，准备探出头来，尾巴已经在外头飘，不过一会就跳到他的肩头，滑到卿芙的肩膀上。
“...”还没有思考这句话该不该讲，便讲了出来，盛晟眼里有些懊恼。
“我知道的。”卿芙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银两，抬起头来对上盛晟的目光，说道。
“我让人跟着他，他去了一个废弃的寺庙，消失的毫无踪迹。”盛晟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当时我见着那小乞儿装扮、指甲、各类方面都没有可以怀疑的地方，我是没想到我就这么一个芝麻小官的女儿竟然从回京开始就被人盯上了。”卿芙眨了眨眼，转过头来，又低下头，看着地面，轻叹了口气。
银两蹭了蹭卿芙的脖子，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转。
“世子，你说，我是不是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所有人算计着呢？”卿芙复抬头，眼里倒影着盛晟俊朗的面孔。
“你...”盛晟有些吃惊，面上仍是不改，他看了眼蹭着卿芙的银两，骨节分明的手一抓就把它抓到了手里，塞到自己的衣襟。
“你原是知晓的。”盛晟摇摇头，失笑，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团子果然是不负众望，她果然是通透的。
“这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卿芙面上端着的微笑一瞬间变得狡猾，她突然想要淘气一回。
“我父母能够答应，必是有人示意。你会来这，必是另有目的。沈大人这么厉害的人，也被皇上贬到这个小部，就连苏嘉州这么一个加精通画艺的人都被派到这里。”
“这里有什么呢？连一个正式名字都没有的小部，讨不得任何的好处，反之都是得罪人的事，横亘刑部与大理寺之间，两边都不喜。没有任何的功名，下头能够使唤的人更是少的可怜，有时还要忍受旁人的冷言碎语，这些不是吸引你们的理由，那么是有什么值得你们放弃一切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许久。”
“这个人应当是皇上。”卿芙停下脚步，她回头看被自己刻意落下的盛晟。
卿芙背着光，站在假山的转角处，光影斑驳，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她头上的银簪随着风轻轻的敲击，发起“丁零”的响声，身上的浅粉色山茶花刺绣罗裙被阳光照的潋滟十足，可又平添了几分楚楚之感。
“我说的可是正确的？盛晟。”卿芙看着一步步走近的盛晟，笑着询问道。
“是。”盛晟本想否定，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否定，这些东西就算是他们刻意的隐瞒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这个小妮子她想得到的答案也并不是欺骗。
“那我猜的可是正确了呢。”卿芙咯咯的笑起来，秀气的眉毛飞扬，眼眶却渐渐泛红，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里尽可见清泉。
“我会...因此而死吗？”卿芙兀的停下笑声，她向着盛晟走了一步，她拽住盛晟的衣角，轻声问道。
“我会护着你的。”盛晟不忍看她，他看着卿芙发髻上的银钗，目光坚定。
嗯，我是真的会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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