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嬷嬷入手。”苏嘉州笑道，“我祖父临终前告诉我与清辉县主一同进了苏家的嬷嬷被他救了下来，现在就在京城的郊外，我已经安排我手下的人去接她了，明日就能够到。”苏嘉州连忙说道。
州远站在苏嘉州的身后，他分明瞧见刚还在屋子里的少爷身上还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低气压，一出来便烟消云散。
苏嘉州的一番话让卿芙他们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刚刚还在宫廷门外质问公子的几人没有秉承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去问少爷，他祖父到底说了些什么，也没有怀疑公子所说的一切。
名为“默契”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悄悄蔓延，州远第一次不明白了为何这些不过认识了几月的人可以如此信任对方？
又或许其实是不相信的，只是他没有发现呢？
一眨眼就到了第二日，苏嘉州所说的嬷嬷经过一个晚上的奔波终于到达了东苏府。
这个嬷嬷并不年轻了，从她呆在清辉县主身边到现在已将近几十年有余，她佝偻着身子，一步一缓，被婢女搀扶着走进了堂子。
宫嬷嬷年轻时候是皇宫里的婢女，皇宫内院出来的婢女没有哪一个是单纯的，阴私事没有做过也必是听过的，而宫嬷嬷出宫时已年近三十，是宫里娘娘的一把利剑，全身而退属实不易。
是怀王救了她，也将她真正推入深渊。
宫嬷嬷颤巍巍的向众人行了礼，便有婢女给她拿上一个矮墩。
她半个屁股坐上，背想要挺直却因为年纪渐长得原因还是有些弯曲。
卿芙只在宫中几个娘娘身边见到过这样的嬷嬷，宫嬷嬷就像是黑暗里的一块毒蘑菇，见之害怕，闻之丧胆。
即便是老了的宫嬷嬷身上也有一股子阴寒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逃避又或者是那只独眼，在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毒蛇缠在身子上，呼吸重点都会有蛇信子在面前不断的吐。
“小姐不必害怕。”宫嬷嬷看着卿芙笑到，可那笑声却是格格的、带着沙哑的，并不像一个女子的声音。
“老奴这眼睛是被苏乾毒坏的。”宫嬷嬷无声的笑了，咧开了自己的嘴，她的嘴唇有些龟裂，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老奴这嗓子是被妙姨娘毒害的。”宫嬷嬷慢吞吞的说道，旁人或许只觉得宫嬷嬷是因为嗓子的原因只能慢慢的说话，可是卿芙却深切的感受到宫嬷嬷的恨意。
“老奴原以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宫嬷嬷环顾四周看了看，又看向卿芙，“可我回来了，我觉着你这个小娘子倒是真的有点儿像我家县主。”
卿芙皱着眉头，看着宫嬷嬷，“清辉县主，小女实在是赶不上，嬷嬷实是谬赞了。”
“呵呵。”宫嬷嬷摆摆手，扬起头大笑，笑的眼泪都从眼角滑落，半晌，堂子里都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宫嬷嬷的笑声不断地回荡。
“好吧，几位叫我来，到底是何事？我得先见见县主。”宫嬷嬷笑完，就像是刚刚在逗几个小孩子玩，现下要去做正事的大人。
她扶着矮凳，慢慢站了起来。
“宫嬷嬷，我的侍卫没有告诉你清辉县主已经去世了吗？”苏嘉州皱了皱眉头，出声问道。
“哪里会呢，我家县主长命百岁的，你看看你们这些娃娃就会欺骗老人家，好了，带我去看看县主吧，有些时间没有见着了，怪想念的。”宫嬷嬷身子背着几人，摆摆手，又摇了摇头，就准备离开。
“宫嬷嬷，清辉县主已逝，还请节哀，我们请你来不过就是问些事情罢了。”盛晟终是讲话，他淡淡的声音却让宫嬷嬷不停往外走的脚步停下来。
那婢女见宫嬷嬷转了身，又将其扶到了矮墩旁，自己便离开了。
“你们这些小辈，就是喜欢这样。”宫嬷嬷哑着嗓子说道。
“县主说了过些年苏乾死了就把我接回去的。”宫嬷嬷低低的说了句。
“宫嬷嬷，县主说当年妙姨娘的死是她所为，你可认？”苏嘉州打断宫嬷嬷的自言自语，看着她问道。
“嗯？”宫嬷嬷抬起自己的独眼，那只眼睛骨碌碌的转悠，就停留在苏嘉州的身上，“大少爷，县主认，我不认。”
“有何证据？”苏嘉州问道。
“幸亏我随身携带，以为是县主又被误会了，哪里想到县主竟然认了着莫须有的罪名。”宫嬷嬷庆幸的说道，又从自己胸口拿出一个信封。
“当年，我冒险潜入妙姨娘的院子，正巧她丫鬟拿着这个去烧毁，还没有来得及给县主就被苏乾怀疑我下毒残害妙姨娘。”宫嬷嬷将那信封递给前来拿的州远，她嘲讽的笑笑。
许是听宫嬷嬷说话久了，卿芙都觉得宫嬷嬷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吓人和刺耳了。
苏嘉州将信封打开，上头满满当当写满了字，他传给卿芙和苏嘉州看，又命州远去东府拿些东西来。
“你这么轻松就得到这东西了？”苏嘉州皱着眉头问道。
“轻松？大少爷可真是在跟老奴说笑，老奴要是知道这下场，就算是被人打死也得将这东西给县主，免得旁人泼了一盆子的水给她。”宫嬷嬷向着地板淬了一口，那只独眼里渗满了恶毒的光。
卿芙想，西府老太爷若是这个时候在场，怕是要被宫嬷嬷撕成几片几片，或许还得熬个汤，才能消除宫嬷嬷对他的恨。
“县主不知道有这东西？”苏嘉州捏着那张信纸，向宫嬷嬷摆了摆，问道。
“是。”宫嬷嬷点点头。
“你应该是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将这个东西递给县主，又为何迟迟不来？”苏嘉州心底的疑问还是没有接触，他继续发问。
“因为许嬷嬷。”宫嬷嬷眼神暗了暗，她无奈的说道，“还因为你的祖父，也就是东府的老太爷。他让我等等。”
“我祖父？”苏嘉州摆着信纸的手一顿，所以说他的祖父一早就知道清辉县主实际上并没有杀害妙姨娘？
“是的。”宫嬷嬷应道。
“若我不是这个时候找你，你准备何时上苏府？”苏嘉州又问道。
“大概不会来...”宫嬷嬷有些皲裂的手搅在了一起，她想了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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